被自己的属下鄙视了!
居然被自己属下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呆呆的武痴妹子鄙视了!
钱无病哭笑不得的看着好像被自己吓到了的慕四娘,月黑风高的时候她杀起人来,可没见她胆子这么小,难道自己还能比几个杀气腾腾的刺客更可怕?
挥手让这丫头下去休息,钱无病坐了下来,慕四娘刚刚无心的一问,的确让他心情沉重了起来,这京里头的水太深啊,真的是一不小心就会有粉身碎骨之虞,这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里有自己在海外做一个草头王自在。
这件事情了结,自己还是找个由头离开京师去东番吧!以前无官无职拿着一两二钱的饷钱度日的时候,整日里想着的,就是自己如果赚钱如何升官,官职做到眼前这个地步,看起来人前显赫了,其实,在某些人眼里,自己仍然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吧,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想想安定伯那一帮老头子的许诺,钱无病微微摇了摇头,就算做到锦衣卫指挥使又如何,本朝被百官在朝会上乱拳打死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是没有,在那些自诩为朝廷栋梁的官员眼里,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过是皇家的一只比较大的走狗而已,皇帝让你咬人的时候,你可以见人就咬,但是,若是身后的主子不让你咬人了,那就是谁都可以上来给你一拳踹你一脚了。
以自己的道行,应付这些,感觉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真心是心力交瘁啊!
就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不知不觉竟然有了几分睡意,他索性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眼下这里怕是钱府里最清静的地方,就算是吴嫣然和孙倩,也知道他和属下们在这房商议事情,等闲不会闯进来,下人们就更不用说了,外面一溜郦人锦衣卫杵在那里像门神一样,他们更是不敢往前凑。
闭着眼睛的他,慢慢的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发现,在他身边桌上的那一小碗清水,那一碗清水里的两颗大小不一的血珠,已经缓缓的,而又坚定的互相靠拢来,然后,终于变成了一团大的血珠,然后,仿佛这一番融合,已经耗尽了血珠中所有的能量一样,在清水中悬浮了片刻之后,终于支持不住的四散开来,将一碗清水变得微微有些发红。
……
李凤儿坐在幽深的大殿里,手里头拿着一本,眼神落在这上的字上,久久不动,心思却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中午一觉醒来的时候,不见了朱厚照,才知道他被太后召到宫里头去了,李凤儿也不在意,就算朱厚照不去宫里,这个时候,刚刚一觉醒来的朱厚照,精力也是充沛的很,只怕也会在豹房里其他的玩闹处消磨精力,也许,他还会召见几个臣子,处理一下国事吧!她有些心烦意乱的想道。
这秋日的午后,往往正是她最悠闲的时候。早上慕四娘取走了她和刚刚满月不久的小公主的血样,慕四娘说的有些含糊,但是,她却是隐隐猜到钱无病要自己的和小公主的血作何用途,原本在她心里,已经慢慢确定了的事情,又逐渐翻腾起来。除却这些令他心烦气躁的事情,唯一令她感到有些安慰的就是,钱无病真的在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孩儿,据说,好像已经有些眉目了。
有时候,看着奶娘抱着的小女婴那皱巴巴的小脸,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一天天的红润舒展开来,她心里头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小小的人儿,将来的命运又是如何,几乎是全在她的手中,也不知道她亲身的父母是何人,此刻又身在何处,真的要是自己的骨肉寻了回来,对这个可怜的小人儿,自己又应该怎么处置呢!
忍住不想去看她,但是,又忍不住每天都想去看看她,李凤儿觉得自己都有些失心疯了,这不是自己的骨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切,一天看不到,都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这要的真的有那么一天,这小人儿要还给她的父母,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管了,大不了到时候,收她做个义女,总归是和自己一场缘分,孩子可是无辜的,真要论罪过,应该去找那些丧心病狂的使坏的人!
她的眼神从上挪开,心里头慢慢已经有了决定。
“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轻轻的走了过来,细声细气的在她耳边说道:“张公公求见娘娘!”
合上页,她慵懒的转过头来,能被小宫女称为张公公不带名姓官职的,在豹房里可只有一位。
“他有说什么事情么?”她开口问道,对这个人,她的印象早就一落千丈了,如果没有必要,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见他。
“张公公伺候陛下进宫了,刚刚回来!”小宫女轻声提醒道:“也许,是陛下给娘娘捎来什么口信!”
“那好,让他进来吧!”刘凤儿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放在软榻边的案几上,缓缓的坐起身来。
没多长一会儿,张永就随着小宫女,匆匆的走了进来。
“不用多礼了,陛下是话带给我么?”看着张永恭恭敬敬的见礼,等到他做完了这一套,李凤儿才不恬不淡的问道,眼下的张永,可不是当日在大同时候,紧紧跟着陛下身后的张永,更不是在钱家老宅里,对她照顾有加的那个张永,她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陛下今日大概要留宿宫中,让奴才回来给娘娘说一声,免得娘娘挂记!”张永垂着头说道。
“哦!”李凤儿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重新又躺了下来,这个时候,但凡识趣点的奴才,都会自行告退,不会再打搅她了,但是,直到她身后去拿那本自己看了一下午也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是觑到张永仍然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事情?”她有些不耐的问道。
张永眼皮跳了一跳,这些天来,李凤儿对他的态度和以往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岂能不知道。他知道这态度转变的根源在哪里,尽管,他不能对着李凤儿完全的剖明心迹,但是,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黑锅丢出去,他还是办得到的。
“昨日下午,锦衣卫千户钱宁在城外遇袭重伤,这事情不知道娘娘知道没有!”
“嗯?”李凤儿猛的扭过头来,“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奴才昨日就知道了,那钱宁是钱佥事的属下,只怕钱佥事眼下和奴才有了些误会,娘娘素来眷顾钱佥事,念在奴才这两年,一直忠心的伺候娘娘的份儿,奴才腆着脸,恳请娘娘给奴才捎一句话儿!”
李凤儿没有出声,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张永苦笑了一下:“不管钱佥事信还不是不信,奴才只是想通过娘娘告诉他,昨日这事情,真的与我张永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