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忙着休息,去砍点树枝,不要干的,要新鲜的,咱们的舰队就在附近,点烟堆,他们就知道咱们的位置了!”奥利维娅大声吩咐着这些看见沙滩眼睛一亮的佣兵。
“咱们也就能知道咱们现在的位置了!”雁九嘟囔了一句,这事情真的有些丢人,别说现在找不到叛军盘桓的那个山谷了,就连大人驻军的地方,他原路找回去,都未必找得到了,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呶,吃点东西!”一块干硬的面饼送到雁九的面前,雁九抬起头,看到是奥利维亚那满是汗珠的面孔。
面饼有点温热,大概是奥利维亚贴身收藏的缘故,这样的面饼,出发的时候,雁九自己也带了不少,可惜的是,昨天夜里摔了一跤,连最后的两块饼子都掉到水里没法吃了。
“这林子大概从来没人进来过,找不到路也正常!”奥利维娅递过了面饼,看着他们来的方向:“不过,咱们走进去,又走了出来,也算是很厉害的了,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死!”
雁九捏着饼子,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刚刚因为奥利维娅的举动,还有几分暖意的他,此刻顿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奥利维亚是好意,是安慰他,这他知道,但是,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一个人没死从这林子里出来,是值得显摆的事情么,自己的任务,是找到敌人的窝巢啊!
“大人那边,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他咬了一口饼子,含含糊糊的岔开话题。
“等到咱们的舰队来了,让他们给大人带消息回去就是了!”奥利维娅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看着那些七手八脚在搭火堆的手下,她似乎也微微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舰队看见咱们的烟堆要多久才来,我可不想饿着肚子打仗!”
这个雁九倒是不担心,大人的船队除了四艘留守在淡水,足足有六艘随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在沿海航行,而更远一点,还有大明福建水师的船只在游弋巡逻,没道理海滩上的浓烟,他们看不到,他只是是有些发愁,自己这趟差事办砸了,这见了大人,怎么交代。
三个又粗又大的烟堆搭了起来,然后,很快就冒出了浓浓的黑烟,奥利维亚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两个时辰不到,佣兵们有些人早上在水里摔倒湿透了的衣服都还没有完全晒干的时候,海平面上,就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船影。
海滩上的佣兵,大声的欢呼起来,补给支援的船队到来,那就意味着食物,酒水,甚至干净的衣服,有什么能比在这闷热的林子呆了几天的他们更渴望这些东西呢?
“船来了!”奥利维娅和雁九坐在一起,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船影:“补充了食物之后,咱们继续往前走,咱们还没失败呢!”
雁九心不在蔫的点点头,眼睛却是一直在看这那越来越大的船只:“有些不对劲!”他摇摇头,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哎呦,真他妈不对劲!”奥利维亚随口答了一句,奇怪的看了雁九一眼,再将眼光返回来的时候,也突然一惊一乍起来。
“回来,回来,都给老娘滚回来,那不是咱们的船!”她声嘶力竭的朝着沙滩上又蹦又跳的佣兵们喊道,很快,有佣兵就反应了过来,看看海上越来越近的那几艘大船,再和自己印象中“自己人”的船队一比,顿时哇哇一声怪叫,朝着奥利维特和雁九的方向就跑了过来。
“都到林子里,都到林子里去,越远越好,快点,快点,对方的炮弹可不长眼睛!”奥利维亚大声的喊着,佣兵们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成群结队的窜进他们刚刚来时的那片林子。
不是自己的舰队,那肯定就是敌人的舰队了,这道理谁都懂,这个时候,其实不用奥利维亚招呼,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做——距离敌人的舰队,越远越安全,最好是跑到炮弹的射程之外。
海面是那几艘舰船,终于清晰可见,也许是这边海滩的海水并不深,在距离海滩一个安全的距离后,这些舰船,慢慢的将船身横了过来,然后,震耳欲聋的炮声,仿佛夏日的闷雷,从天边响了起来。
……
“不是叛军!”钱无病看到这几副血肉模糊裸露着上身的尸体,摇了摇头:“这是当地的土人,叛军果然和他们勾结到了一起!”
“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都是敌人!”本的脸上,一脸的凝重:“这些该死的家伙,昨天夜里,夺走了我二十多个战士的生命,他们必须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平息我们的怒火!”
“看来,这里我们不能呆了!”钱无病点点头,表示同意本的看法。
“大人,请允许我派人,跟着他们留下的踪迹,追上去!”本身边的一个年轻军官,也是一脸的愤怒,二十多个精锐的战士,没死在战斗中,却死在这种卑劣的偷袭下,每一个郦人都有理由感到愤怒。
本将眼光投向钱无病,只见钱无病摇了摇头:“追寻他们的踪迹,不是你们擅长的事情,你们的任务是战斗,不过,眼下我们要立刻拔营了,你们想要报仇雪耻,有的痛快一战的机会!”
“拔营?去哪里?”本和路法齐齐问道。
“去海边,斥候不是说这里距离海边只有二十多里地吗?我们去海边,一来补充给养,二来再有这样的袭击,船上的火炮,会让那些只会在黑暗中行动的家伙,得到教训的!”
钱无病不干涉军队的具体指挥,但是这军队行进的大方向,必须由他决定,这没得商量。
哪怕此刻郦人从上到下都是忿忿不平深感耻辱,也是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细表了,有了命令,一直纪律性极强的军队行动起来,那是相当迅速的,一个时辰之后,刚刚这满是帐篷的河谷,就只剩下一地的狼藉和几句被泄愤砍得支离破碎的土人尸体在这里了。
“要下雨了!”路法走在钱无病的身边,听着天边隐隐传来的雷声,又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一边摇头,一边走着。
钱无病起初也不以为然,倒是路法这一提醒,让他张着耳朵自己听了一下那隐隐传来的闷雷声。
似乎,似乎,这不大像雷声啊!他眨眨眼睛,有些奇怪,雷声不应该这么密集。
……
让我们再把视线,放回到仿佛兔子一样逃进了树林的雁九和奥利维亚的身上。
不时有炮声响起,不时有巨大的树木被炮弹砸断倒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雁九和奥利维娅不亏是两只领头的兔子,哪怕他们是最后一个撤进林子的,但是,等到他们觉得足够安全了,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的时候,依然还有一小半佣兵在他们身后连滚带爬。
“你怎么看出不对劲的!”雁九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奥利维娅道,他只是感到不对劲,而奥利维亚几乎是条件反射办的立刻就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尽管这个命令下达得非常的有“佣兵风范”。
“那是葡萄牙人的舰队,在壕镜我就见过他们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奥利维特丰满的胸脯急促的起伏着,颇有些波涛汹涌,可惜的是,从他们身边套过去的佣兵们,此刻没有一个人有心思打量这美妙的风景了。
“够了够了,都快两里地了,他们的炮弹打不了这么远,大傻,去清点下人数,看有没有倒霉蛋被炮弹砸中的!”
“就算是葡萄牙人的船,也没道理对着咱们开火啊,你就那么笃定,他们不是看着咱们的信号过来瞅瞅的?”雁七还是有点不解。
“是,那就是葡萄牙人‘瞅瞅’的方式!”奥利维亚点点头,“他们一般都是用大炮说话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咱们的敌人呢,还是单纯的就是从这路过,然后看见咱们了顺手给咱们一堆炮弹!”
她碧绿的眼睛看着雁九,“要不,你带人过去问问,不过,我可不保证他们会很友好!”
雁九摇摇头,他又不傻,他带人过去,人家再赏一顿炮弹,明年清明节,小绿就得带着自己的儿子给自己上坟了。
“不见了四个人!”大傻在那么清点完人数,大声喊道:“没准还在后面,咱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还等个屁,能喘气能动弹的,还会傻乎乎的站那里捱炮弹吗,算他们倒霉,等炮声停了,我需要一个小队,去看看沙滩上的动静,有没有人愿意去!”奥利维娅戏谑的朝着雁九眨眨眼:“最好是葡萄牙人,有没有葡萄牙人!”
“我是!”“我去!”
佣兵中,有几个人举起手来。
“好,就你们几个了!”奥利维亚大声的说道:“想必你们也看清楚海上的舰队了,若是你们能够活着走到你们的同胞面前,告诉他们,他们刚刚袭击了大明帝国的军队,他们必须要为此承担全部的后果!”用力砍断最后一根粗大的藤蔓,奥利维亚将砍刀放进了腰间的刀鞘,微微吐了一口气,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到那蔚蓝的海水了,再也不用在这又潮湿又闷热的林子里受罪了。
“先别忙着休息,去砍点树枝,不要干的,要新鲜的,咱们的舰队就在附近,点烟堆,他们就知道咱们的位置了!”奥利维娅大声吩咐着这些看见沙滩眼睛一亮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