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弘太说到伤心处,抽泣哽咽起来。
申必问几个也跟着抹眼泪。
杨岳站起身来,向四周躬身行礼;“郑太师这话有失偏颇。去年先帝爷让老夫请东王征闯贼,当时靖海营正在练兵,因此未能成军。”
“闯贼东进,先帝爷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刘清泽,吴三桂,包括老夫在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靖海营路途最远,都怪在东王头上,有失偏颇。”
“放屁!”郑弘太怒了,指着杨岳;“你和李贼一丘之貉,还敢口出狂言!”
“李贼兵强马壮,还有水师,解救京城并不难。”
“先帝爷三令五申请他入京,哪知他李建安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杨岳没有他嗓门高,气得浑身发抖。
郑弘太更来劲了;“李贼八大罪,跋扈!”
“衡王朱由棷向来生活节俭,爱民如子。李贼污蔑他要谋反,竟然胆大妄为,无故斩杀亲王!”
“还有天理吗?还有人伦吗?”
“他如此嚣张跋扈,眼里还有朝廷吗?还有法度吗?还有堂上诸公吗?”
“这样无法无天的人一旦得势,那还了得吗?”
嘶——大殿里许多人倒吸一口冷气,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李建安竟然斩杀亲王,这也太嚣张了!
杨岳道;“衡王谋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说什么污蔑!何况衡王先动手,欲谋害东王。东王为求自保,反击杀人,何罪之有?”
众人听杨岳这样说,平静许多。
郑弘太不与他纠缠,高呼;“李贼九大罪,大不敬!”
“诸位同僚,万岁爷被李贼劫持期间,李贼豪无人臣之礼,多次行凶,想要饿死陛下。”
“前两天在永定门,大伙都看见了。”
“大庭广众之下,国君还都,圣驾回銮,李贼竟然不跪。由此可见,若是在无人的角落,他还把万岁爷当回事吗?”
“像这样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逆贼,还能让他领兵吗?”
众大臣这时倒很平稳,大多面无表情,偷偷观察其他人。
杨岳道;“郑太师这话,某不敢苟同。东王殿下向来对万岁爷礼遇有加。京师被困,东王深入虎穴,营救陛下出城,挽救国朝根本。”
“风餐露宿,东王护送陛下到德州,率众拥立,稳定天下。”
“你刚才说永定门,老夫也听说了。东王为救陛下舍身挡刀,身负重伤。这份千秋忠义,这份侠肝义胆,何人可以污蔑?”
众大臣听了,许多人暗暗点头。
郑弘太气愤,恨的咬牙切齿,他有些气糊涂了,拿起白卷一看,高呼;“李贼十大罪,擅权!”
“杨岳,你和李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德州自吹自擂,自己给自己加官进爵。”
“这些倒也罢了。李贼篡夺兵权,收复京城,也算他一件功劳。”
“可是李贼到了京城,自持有功,越发嚣张跋扈。他不仅不尊重万岁爷,更将满朝武视为无物!”
“朝廷只给他兵权,他却在城外擅自放粥,更有甚者,专权擅政,任免京官!”
“谁给他的权力?他要不要脸?他把自己当成谁了?”
“诸位!收回李贼兵权,刻不容缓!否则李贼就是今日之董卓!他年之曹操!”
大殿里一片紧张,众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许多人来之前,都想到会有矛盾。可是很多人没想到,矛盾爆发的这样迅猛,这样激烈!
看今晚的架势,皇权派今晚就要动手。
李建安正在昏迷中,趁他病,要他命!确实也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一些良心尚存的人,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建安是为了救驾负伤的,朱慈烺这样做属于恩将仇报,有违圣德。
薛国观猛然站起来,喝道;“郑太师说的太好了!我看今晚就是最佳时机。今晚朝廷就该收回兵权。咱们也不加害李建安,让他自己病死,给他一份厚葬也就是了。”
殿内群臣都有些惊诧,薛国观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他的意思很明显,朝廷收回兵权,却不想惹怒靖海军。
靖海军是李建安一手创建的,如果处置李建安,引起兵变那就不好了。
“祸国殃民!”杨岳激动了,用手指着薛国观和郑弘太;“十数年来,李建安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数次挽救国朝于危难。而今收复京师,驱贼灭虏,古往今来有大功于社稷者,无出其右!”
“诸位!朝廷不能卸磨杀驴呀!”
“陛下!东王为您挺身挡刀,您不能以怨报德啊!”
“放肆!”孙不二站起身来,横眉怒目,指着杨岳大喝;“杨岳,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指责皇上!”
“正所谓公是公,私是私。臣子保护陛下不是应当的吗?何况那刺客就是李家的人,谁知道他们唱的哪出戏?”
“陛下收回兵权,正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公义,你不要胡搅蛮缠,血口喷人。”
郑弘太来劲了;“杨岳,你的屁眼子就不干净,还敢为李贼辩护。陛下,咱们应该先拿下杨岳,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