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她低头,双手向上举得特高,怀着朝圣一般的心情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将纸呈上去。
手上的纸被人接过。
秦妤安慎之又慎地抬头,看到江远的目光停在那一行黑字上良久。
她闭了闭眼,心底愈发悲凉。
[生理期<(。_。)>,需要帮助,对不起!]
白纸黑字加上个表情符号,工工整整。字缝里都好像能看见写字之人欲说还休的无措。
江远显然没有预料到是这个原因。他是第一回碰上这事儿,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可面前的女生小脸皱成一团,耳尖红得滴血,明显比他尴尬一万倍。
短暂的沉寂后,他轻咳一声,斟酌着语言,尽量自然地说:“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下卫生间吧。”
秦妤安没接话,她想说她现在去不了,但是说不出口。
于是她摇了摇头,满脸欲言又止。
她这个头摇的很有灵性,江远看了一眼,离奇地顿悟了。
他表情看上去还算泰然自若,起身,扯下挂衣架上的黑色外套,然后绕过桌子走到秦妤安身边。
“你先穿这个去卫生间等着,我会和护士说。”
把衣服给她之后,江远又挺直背脊大步迈回到座位,动作很难说不是慌乱。
调转座椅方向,他对着墙眼观鼻鼻观心。
看了眼他的背影,秦妤安大大松了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披上外套。
大概是起来的太急,“暖流”愈发汹涌。情势不妙,秦妤安一秒都不敢多待,说了句谢谢就破门而出。
门被撞的啪啪作响,正襟危坐的江远依然没扭头,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
*
等秦妤安穿着又长又大的风衣外套再次回到诊室的时候,已经是10分钟后了。
低着头进来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瞄了眼刚刚坐过的椅子。
万幸的是上面没有弄到血,不然她是真的可以原地升天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江远扭头,视线不可避免地在她身上停了停。
其实秦妤安的个子不算矮,但由于身上那件外套是男士长款,而江远的身高又直逼1米85,他的衣服被她穿着,衣摆直接垂到了脚踝。
偏她慢慢挪步到座位的时候还缩着脑袋微踮着脚,配上这副装扮越看越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秦妤安踮脚坐回到位置上,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感人话语来表达一下对医生的施以援手的感激,顺便缓和一下此时此刻难以言喻的气氛。
显然妙手回春,华佗在世之类的词汇也太适合现在的情景。
“江医生……”
江远看了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嗯?”
刚刚赶着去厕所,秦妤安也没心思去细想他和江砚的声音的惊人相似度。
这会儿身心都平静下来,越想越觉得神奇。
脑子一抽,她也完全忘了要致谢的事:“那个,江医生。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您的声音很耳熟,我好像之前在梦里听到过。”
“……”
江远一句话没说,甚至连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没有。
但是秦妤安确信自己从他“面无表情”的表情里读出其中的大大的疑惑和诧异。
该怎么形容那种疑惑和诧异呢。
大概就是——
现在傻子已经傻到会自己就医了这种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