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问酒与周献之前的推论里,崔林之做恶人身份,借命从来都是他的主动为之。
如今他这命借得压根毫不知情,又为何会向周洄道出这么一个害人性命的法子来?
崔林之听及此,主动认道:“这确实是我造的孽。”
苏越补一句:“当下总总,事出多因。但也确实造孽。”
崔林之便详细解释道:“借命一事,师姐之前多次试探我时,便在我心中种下了因。
拉朽术我看过,那时候也早已懂得此法要如何行。
周洄有野心,该说自古帝王皆求长命,求长生不老之灵丹妙药,史记中得秦老祖最为大动干戈。
但往后历代,也难说有一人没有费心的求,周洄自然。
在我为监正前,他便有暗意过,我或做不懂,或道人之性命尽头不过百余,此乃定论。
他一面寻玄法,一面寻神医,哪怕历朝历代皆无果,这份心照样人人不得熄之。
而让我的生出这份心思来,确实是我观皇家之星盘,得出天降彗星。
这彗星,是于大周,还是与于天子周洄呢?在你出生后,钦天监便要列其八字排个吉祥卦。
你这八字合得,犹如范本。
彼时,我正在思虑如何从钦天监毫无后顾之忧的隐退。”
周献明白了,“我便是您与我父皇达成的一致?”
崔林之:“是,我这人,确实早已算不得什么好人。他为你起了一个献字,将这杀人借命之事听得像是一种奉献,寻个自己心平。”
周献道:“这些过往时,况佑年此人呢?他在做什么?”
崔林之道:“那些年,我们对他的信任、听从,让他心安的很,身为监正的我更是地位稳固,他便开始下问酒的棋。
你与问酒相差,不过三岁多些。
收我与师姐为徒的目的,这些年所养成的信任之心,至此,才算正式为他的计划开始铺路。”
私欲太重之人,修一颗正心何其难。
也是因为苏越与崔林之阴差阳错的、各有秘密的瞒着况佑年而导致了这分岔之路。
真要去深究,每个人、每一步的偏离,都走不到如今。
这因有孽,也有报。
实在难评。
蓝空桑问:“方才你自称姐姐,问酒儿时是你在带?”
苏越这样的一个人,竟能哭?实在是头一次见。
蓝空桑现下回忆起来,才后知后觉她当下的语气中有道不尽的悔意。
苏越又分上一眼看向床上的人,笑道:“不算,也算。”
“她长到三岁时,我才第一次见她。” 她又看一眼崔日,“你们二人的幼时,苦是雷同。”
周献心中一紧,对于殷问酒的儿时,他从未以为会是好过的。
但真要了解这些苦难时,他还是不免提前紧张或说心疼。
他问道:“她身上的疤,也都是况佑年所为?”
苏越点头,“我见到她时,她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眼神中的狠劲让我惊讶。与崔崔你的茫然、害怕不同,她像个刺猬,炸起浑身的刺随时准备伤我。”
她抿唇重复:“才三岁啊……”
“你们去见过殷大娘,问酒三岁之后,便是殷大娘在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