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行知便以合州推官的身份,前往提刑司调取了黄山村卷宗,又正式的来到了万安县。
作为合州主掌刑狱诉讼的推官,黄山村惊天命案也是他职责所在,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查明原因找出真凶。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回黄山村了,却不想竟然是这样回来。”沈行知一身青色官袍站在黄山村口,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此刻黄山村一片死寂,那些屋舍墙院外,随处可见的插着一杆杆白幡,村中的道路上铺满了白色的纸钱。
一阵微风吹过,白幡随风飘摇,钱纸漫天飞舞,好像无数的冤魂在哭诉。
“周县令,村民的尸体如今在何处?”沈行知转身对着一个七品官问道,这人就是万安县了周寅。
沈行知这个从六品推官亲临黄山村,身为父母官的县令自然要同行,同时他也是第一批到现场的人,沈行知也有许多信息要从周县令这了解。
“宋提刑下令将全部尸体停放在村中祠堂,因为此案太过诡异,宋提刑找了些道士来做了法事,便严禁再有人进入了。”周县令恭敬的回答道。
说实话这个案子连沈行知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整个村子数百人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亡,就算他以前看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沈行知注意到周县令和那些县衙衙役都是一脸恐惧,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敢靠近黄山村,恐怕那位宋提刑也只是来了一趟就落荒而逃了。
“你们先回去吧,本官今日就住在村中,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忽然沈行知开口说了一句,这一句话倒是让周县令等人如蒙大赦。
不过下一刻周县令又一脸为难的看着沈行知,而后小声的说道:“此案确实不像人为,此地也成了不祥之地,沈大人还请三思啊!”
“本官就是黄山村之人,这村子还有我的家,今夜我就住在家中,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再说这些死者都是我的父老乡亲,如今我为他们守灵也是应该的。”沈行知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他这番话说的也确实在理。
“既然如此,那沈大人小心。”周县令也不再多说,他其实早就不想再这里待了。
沈行知点了点头,便迈开脚步向村中走去,不过他刚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周县令说道:“对了,劳烦县令明日差人将这半年与黄山村有关的,无论是案卷卷宗还是与之有关的公都送来,放在村口就可以了。”
“下官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就为大人送来。”周县令连忙应下,只要不进村子他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沈行知看着周县令和那些衙役仵作离开,他这才转身向村中走去,如今已经是盛夏时节了,可一踏入黄山村,沈行知就感觉阴风阵阵,竟然有一股寒意挥之不去。
“这感觉有些熟悉啊”忽然沈行知停下脚步,同时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这种明显有些异常的寒意,沈行知在降临这个任务世界之前也感受到过,这种感觉与那个刺杀他的鬼怪十分相似。
“莫非真是鬼怪作祟?”沈行知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只是除了那些漫天飞舞的纸钱和随风飘飞的白幡,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沈行知停留片刻又继续向前,很快就来到了村口的一处屋舍前。
“这里是村口铁匠牛儿的家,那些还未锻造的铁锭还放在屋外,一切与我离开时并无两样。”沈行知对黄山村了若指掌,牛二家他也曾经来过,甚至还去过里屋。
下一刻沈行知迈步向着牛二家走去,他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的锅炉,而后直接伸手推开了一间偏房的门。
此刻已近黄昏,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加上阴风阵阵,整个村子更显恐怖和诡异。
“咯吱呀”推开房门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更为这死寂的存在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沈行知倒不怎么害怕,一来是他确实想要调查真相,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羸弱的少年了,如今有了一些实力胆子自然也大了起来。
推开房门,沈行知入眼就看到了一座灶台,这里就是牛二家的厨房。
沈行知来到灶台前,顺手揭起木质的锅盖,当锅盖被沈行知拿起的刹那,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便弥漫在空气中。
“嗯?这些饭还没动,也就是说村民是在晚饭前就死了,不是死在夜间的如果这是鬼怪作祟,岂不是说这个鬼怪可以白天出来?”沈行知看了一眼锅中已经霉变腐烂的食物,想到了一个与凶手有关的信息。
接下来沈行知又查看了牛二家其它几间房,他发现这些房间并无异常,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只是在一些地面有水渍和淤泥干涸后的痕迹,对于这一点他从提刑司的卷宗里倒是早就知道了。
根据卷宗记载,村民的死因有好几种,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窒息而死。
而这些窒息而死的村民,都在他们的眼耳口鼻中都发现了淤泥,同时尸体下也有水渍,似乎这些人都是在水中溺亡的。
这死因说起来很常见,可诡异之处就在于,发现他们的地方并非河道水塘,而几乎都在自己的家中,有些是在院子里,有些是在屋内,还有些直接躺在床上。
“奇怪,按照卷宗记载,除了溺水窒息而死的,还有很多是被钝器硬物击打而死,从死状和伤口来看,像是用石块砸死的,可是为何看不到一块带有血迹的石块?”沈行知又搜寻了好几户人家,倒是发现了许多淤泥干涸的痕迹,但没完全没有另一种线索。
转了几家之后,沈行知便不再寻找,而是径直来到了村中祠堂。
按照法医的说法,死者的尸体都是会说话的,沈行知想要更多的线索,就只有亲自检查这些尸体。
此刻天色越发昏暗起来,如今的黄山村也没了往日的生气,昔日的灯火炊烟再也看不到了,整个村子都被黑暗笼罩。
祠堂的木门没有关闭,又或许是被风吹开的,半掩的木门还在轻微的晃动着,在寂静的夜幕下发出一些声响。
透过半掩的祠堂大门,沈行知看到里面还有微弱的火光,倒是在这漆黑死寂的村庄中多出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