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陆烨谦一直都想做一个丰功伟绩的好皇帝,可自从他即位以来,内忧外患从未停过,朝局混乱,老臣们打心底不信服他这位年轻的君主,在太后的威势下,他想培养新臣更是不易。
他将这隐隐分裂的朝堂,维持成如今表面太平的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思及此,冯皇后心疼地看着陆烨谦道:“陛下千万不要无端菲薄,您是天下之主,谁人不打心底信服你呢?再说,当时信王之乱刚刚平复,寒族又举兵来犯,比起火拼,和亲才是上上之选,满朝武皆无不同意的,陛下又何须自责?”
陆烨谦不屑地笑,“只有没出息的君王,才会用牺牲女人去解决问题。你今日没听见老三说的那些话,他就是在瞧不起我,明里暗里骂我没出息,比不上
父皇。”
这也不怪皇帝多心,陆霁远拿出先帝举例,又将话说得如此激进。
换做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有弦外之音。
冯皇后走到陆烨谦身侧,心往下沉,轻轻将龙椅上的陆烨谦环抱住。
她道:“自古贤明的君主,都会经历一些黑暗的斗争,才能缔造霸业。陛下不必妄自菲薄,只要将所有掣肘陛下的人都铲除了,日后,陛下定是威名不让先帝的千古君王。”
陆烨谦听了这话,眸光变寒,狠狠地道:“没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朕必要让所有不服朕的人,全部付出血的代价。”
冯皇后闻言,立刻跪下行礼道:“陛下圣明。”
陆烨谦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将她扶起,道:“本来今日是想教唆老三对付长公主的,没想到,却被他发过来数落了一
番,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楚王坐得椅子。
……
楚王府中。
快到黄昏时,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赵韵宁坐在棋盘旁,看着窗外,思绪飘荡开。
“姐姐,该你下了。”叶柳儿拿着一颗白子,在赵韵宁眼前晃了晃。
赵韵宁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拿起黑子随意下了一处。
叶柳儿看了看棋盘,如获至宝般大叫起来,“哈哈,我赢了,姐姐你下得地方,正好是我的包围之地。”
闻言,赵韵宁细细看了一眼。
一怔,发笑。
“竟然还真是,看来是柳儿的棋艺如今大有长进,姐姐已经下不过你了。”
叶柳儿灵动的眼光中,划过一丝狐疑,“明明是姐姐担心着楚王殿下,心思不在棋盘上。”
“哪怕。”
赵韵宁否认道。
叶柳儿瘪嘴道:“哎呀,姐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楚王不过是进宫面圣,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再者说了,楚王殿下原来就是宫中长大的,那里才是他的家。他回家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家。有家人的地方才算是家,如今三千宫宇连绵处,可还有一个人真心待他?
无尽的算计和猜疑,早就将那本就浅薄的家人缘分,消耗光了。
思及此,赵韵宁叹气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张悦都回来好半天了,楚王还没回来,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去的。”
叶柳儿略略思考了一下,道:“这有什么,或许是楚王殿下还有些别的事,如今武将快要回京述职了,他必定是有得忙的。我哥哥今日一早便去找驸马殿下了呢。”
“想必是如此吧。
”赵韵宁微微一笑,“看窗外都开始下春雨了,春天也在来的路上了。”
“是啊,只是不知一秋何时能醒,待她醒了,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才是好玩呢。”柳儿说着,担忧得看向床侧的一秋。
京城,郊外。
陆霁远将怀中热腾腾的糕点,放在一座孤坟前,再随手扯掉,旁边的杂草。
鹰羽在身侧给他打着伞,眼眶也是泛红的。
陆霁远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开口道:“这是南北铺子的点心,你若在天有灵,便尝尝看。”
周围无人回应,唯有一阵风过,雨点打在油纸伞上。
“你若知今日之事,可会怪我?怪我没有抓着机会,让陆愉仪付出代价?”
说完,陆霁远嘴角扯起一个苦笑,他道:“我还真希望你能气得跳起来,像曾经那样,与我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