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一秋今晚在想些事情,便有一些出神,对赵韵宁未曾留意,等她瞧清楚赵韵宁的神色时,不禁大惊。
再看赵韵宁,一手撑着脸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脸色粉润通透。
“没事的,我们家小姐在扬州时也常喝酒,她能喝一些的。”小桃笑着道:“而且这酒是掌柜自家酿的,清香甘甜,哪怕是喝得醉醺醺的,身子也是舒服的,不会头疼,只会感觉有些体热。”
听到小桃这么说,一秋才是放下心来,再向赵韵宁望去,忽然觉得她喝醉的模样有些可爱,不禁想到上一次在楚王府后湖雪夜饮酒,便微微一笑道:“她喝醉了也好,她平日里太过清醒了。没趣,如今这才有趣。
一秋这次醒来后,看见赵韵宁比起之前更加沉稳持重,便知她在自己睡过去的日子里过得更是辛苦。每一次看见她运筹
帷幄地去推算得失,她在敬佩的同时都会觉得遗憾,私心觉得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才是。
那些阴暗的事情,本不该来到她的人生。
想着,她看向小桃,发现那小丫头竟然在“咯咯”的笑。
便蹬了小桃一脚,道:“虽然这酒不醉人,可你家小姐也是喝多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真是奇奇怪怪的……”
小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佯装知错。
南楚的夏夜星河高悬,风也温柔,吹着窗楹,她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喝酒。
没有半分,在他国为质的失落与无奈。
……
一直到深夜,三人才散去。小桃领着一秋把赵韵宁送到楚王的房间,楚王这时还在和使团的官员讨论明天进城的一应事情,所以还没有回来。一秋不放心,便要在这里守着,等着楚王回来。
小桃白了她一眼,自然不会由她胡来,便劝她:“哪有你这么
不解风情的,你在这里守着,王爷和小姐岂不是不方便了许多。这里屋外都是人,哪有还有贼人能够闯来,你就让小姐和王爷好好相处一日,明日进了城,小姐又要打起十万分精神了。”
听到这话,一秋还是有些犹豫。
小桃就抱着胸道:“难道你要在这里围观小姐和王爷情情爱爱不成?”
“你!”一秋虽然是个武人,到底是个姑娘家,对于男女欢爱之事自然没有小桃那么大方,便也不多话,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赵韵宁的酒量其实也不差。
只不过今夜,她忽然想到前世种种,心中惴惴难安,却为了佯作无事,只得不停的饮酒,说来也是她贪杯,她是真的很想醉一醉。
到最后,终于有些意识模糊了。
小桃连拖带抱地把她扶回去,安安稳稳地放在床榻上,又为她脱去外衫和鞋子,就离去了。
房中静默了一会。
听“啪”的一声,门扉轻动,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银袍流泻,眉眼漆黑明亮非凡,唇红齿白,款步而行亦有风姿,不是陆霁远又是谁?
赵韵宁躺在床上,听到响动,喉间忽然一动,以为是小桃回来了,便想叫她给自己倒杯水,但脑子昏沉,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
那人越走越近,坐在她床侧。
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双唇努力张合,本想叫小桃,开口唤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
“陆霁远……”
许是她真的喝多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今夕何夕,只得凭着心底最后一丝直觉发出声音。
坐在床侧那人,听到她的呓语,俊美的眉心一动,正想出声。
“霁远……”
含含混混的。
“霁远……你不要去……”
那人一愣,他长扇般的睫帘低下,将床上之人的手妥善收回被子里,便听见她轻轻道
:“别去……”
陆霁远刚刚和使团的官员商议完明日进城的相关事宜,一回到房间,没想到赵韵宁会躺在躺在他榻上,更没想到恰好听到了她的呢喃。
微微错愕之后,他才是确信。
毕竟,赵韵宁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叫自己王爷,连陆霁远都没有叫过,何况霁远……
这一语,让他心口忽然“砰”响。
有多久了,她多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
回忆上一次,她这样亲昵地呼唤自己,久到像上辈子的事情。
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听见这一声呼唤了,英俊明亮的眉眼忽然柔和像夜里的一池春水,沉溺所有温柔。
“你回来了?”赵韵宁忽然醒了,一双柔亮眼眸似含着水雾,迷离地看着他。
他不禁脸上一热,身子瞬间僵硬,偏偏床榻上的人胡闹般爬起身来,勾住他的脖子,“霁远……是你回来了,你总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