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紧了紧眉头,似乎觉得此事不可,却还是依命将笔墨拿了过来。
将宣纸铺开,她小心劝道:“小姐,那铺子已经被人抄了,你送信过去估计也无用……”
但齐虹却不理她,直直拿起笔,蘸了墨便开始写信。她头也不抬道:“这信写好后,不要送去铺子,送去城外空山寺,在十五那日送去空山寺,找一个约莫二十好几的僧人。”
秋叶有些不解,为难道:“可那庙里,僧人众多,若只看年岁我不知如何找到他……”
“好办。”齐虹正色道,“他长得相貌堂堂,很是贪财且极其好色,每月十五那日便会在庙前算卦,你打听打听便知。”
听了这话,秋叶下巴一伸,贪财好色的年轻僧人,听上去便觉得诡异。
而齐虹却丝毫没有察觉,她将信一气呵成写好,装进信封里,又妥善封口。
她将信郑重地交到秋叶手上,眼神闫肃道
:“这事便交给你了,务必要办好!”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红琉璃小匣子,她从里面挑拣出几样贴身的首饰,便将盒子盖上,递给秋叶。
“我出嫁来到墨府,所带陪嫁都登记造册了,这些是往年进宫拜年皇后太后给的赏赐,随便一件便是价格不菲,你将这些统统拿去!”
秋叶哪里敢接,她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声道:“小姐不可呀!你本来首饰就少,之前四处打点用了一些,后还送了张悦好些,如今若这些再被拿去,往后你这日子可怎么办?你到底是墨家大娘子,身上不能没有几件上得了台面的首饰撑场面呀!”
相较于秋叶的犹豫不决,齐虹显得尤其斩钉截铁。
她冷着脸,将匣子往秋叶怀里一塞,道:“我从前便是同你这般瞻前顾后,才是落得如今局面。若我当初一早便用兰魂,如今早就
是叶家大娘子了!”
“小姐……”秋叶感受着怀里的匣子分量不轻,又不忍地抬头看着齐虹。
却见齐虹一脸坚决,她的眼神在说,这事非行不可!
秋叶只能深吸一口气,将匣子妥善收好。
却说醉香楼这边。
楼妈妈听说有贵客来了,尤其兴奋,忙不迭地就扭着腰过来了。
一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美娇娘端庄地坐着,虽只是一个侧影,便也能看出通身的气派。
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道:“楼妈妈来了,快坐吧。”
楼妈妈被眼前人的容貌所惊艳,脚步慢慢放缓,走到这女子的对面坐好。
她在风月场混迹多年,手下的姑娘如过江之鲤,一眼便看出眼前这女子是天人之姿,比起一般的高门小姐,都不会逊色。
若能在楼里挂牌,必定能够引起京中震动。
正当她看得如此如醉时,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楼妈妈,看够了吗?”
楼妈妈睫毛一闪,讪讪地将视线收回。
却见那女子淡淡一笑,似乎不曾怪罪。
楼妈妈整理了一下心情,赔笑道:“不知姑娘来此,是有何事呀?我这醉香楼,向来只做男子生意,不知……不知有何处可以帮到姑娘……”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妈妈错了。醉香楼虽是大多数生意只能男子做,可也有一些生意,小女子我也能做得的。”
楼妈妈看着她那个堪称迷人的笑容,从里面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来意不善,心底油然升起一丝紧张感。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女子道:“我便直说吧,楼妈妈,我要将你这醉香楼买下来。”
楼妈妈一时间愣住,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微微合不上。
“妈妈觉得这生意,我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耳边那个清冷温柔的声音继续响起,楼
妈妈忙声道:“不不不,不行!不知老身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来砸场子,我这醉香楼是祖先基业,是万万不能卖的!”
“是吗?”那女子冷笑,眼波闪动着嘲弄,“楼妈妈,若我记得不错,这醉香楼确实是祖先基业,但是,这祖先却不是你的祖先。”
楼妈妈傻了片刻,心像被重重拍了一下,脑子有些晕。
又见女子娇唇继续张合着,“在二十年前,老楼主属意的接班人并不是你,而是一位叫做喜胡的女子,但是你因为嫉妒她,便联合外人将她杀害,让老楼主不得不将楼妈妈的位置传给你。”
那女子说到这里,忽然急停,紧紧盯着楼妈妈,头微偏道:“我说得可有半点错漏?”
楼妈妈的喉咙似被烈日暴晒了十年的干枯河床般,干巴巴说不出话。
“现在,这桩生意,我可以谈了吗?”那女子唇角一勾,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