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鹭共飞白水间,春鸭尤戏半生田。
年年有余,岁岁有青山,半亩隆,生隔两层纱,春蚕未死,青柳不眠。油然起炊烟。
香堂在北山,北山离龙泉剑宗很远,在山野间,飞鹤穿过白云,俯瞰辽阔的大地,山川河流仅如画中一撇,生命是如此地渺小,小得连山水画中的丹青一点都难以企及。
李平跟香堂主事的女子共乘一鹤,李平站在女子身后,紧紧抓着女子衣领一角,他第一次坐这种山上的飞禽,不免有些紧张。
女子见状轻轻运气,使两人身体平稳不少,她微笑着言道:“我叫赵紫玲,跟白羽柔,还有海月都是霜月寒的弟子,你不必紧张,去了就叫我大姐,白羽柔二姐,要是能见到海月就叫她三姐,当然,绝对不能叫我们前辈,如果叫我们前辈,你会死得很惨!”女子说到最后警告意味非常浓厚。
李平干笑一声,道:“遵前辈意旨!”
赵紫玲呵呵一笑,轻踩脚下白鹤,白鹤长鸣一声,急速俯冲而下,李平险些摔了下去,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赵紫玲的腰部,顿时一股栀子花香迎面扑来,让李平一阵心乱神迷。
赵紫玲的娇躯一颤,耳后升起一抹红晕,然后赶忙操控白鹤恢复平衡,然后轻言道:“你赶紧松开我!”
闻言李平一惊,发现自己还抱着赵紫玲的细腰,他赶紧松手,又险些向后仰倒下去。赵紫玲赶忙渡出一丝灵气,才稳住了李平身形,两人尴尬至极,剩余路途就没再言语。
三只白鹤最后落在了一处田垄边,几人下来后它们立刻飞向田垄上缘的一处水塘,水塘中栖息着数只白鹤,正在打闹嬉戏。
随后赵紫玲带着众人穿过田间小陌,登上石阶,穿过一片桦叶林,再穿过一条小河,一片紫竹林,就到了一片民居区。
出乎李平的预料,这里没有高大的楼宇,却有大量的民舍,后方是一望无际的田垄,部分房舍偶尔有炊烟升起,鸡鸣狗叫声不绝于耳。
“哎哟喂,赵姑娘回来了啊,啊呀,还带了个帅小伙,不错不错,你们的几个坊真的该添添男丁了,都一群姑娘家的,来个贼人多不安全啊!”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老汉一脸欣喜地看着几人说道,这些姑娘家的看着就是养眼。
赵紫玲微微一笑,道:“艾大伯说的是,我们这正好缺一个干苦力活的人,有了他就方便多了!”
闻言李平心中疑惑陡生,这是修行还是种庄稼?怎么听着有点走味啊。
老汉继续道:“你们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嘛,我力气也大得很来。”老头说着就握拳,举手,努力展示自己强壮的身体。
这时,一个胖老妇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一把揪住了老汉的耳朵,大声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家伙,看见年轻漂亮的姑娘就两眼放光,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
老汉吃痛大喊,说道:“老婆子啊,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看小姑娘了,你就松手吧,再扯下去,耳朵要没了!”
“没了更好,省得碍眼!”
……
两人争吵间赵紫玲已经带着几人穿过了几间破旧的房舍,穿过田陌,抵近一栋带院的二层小阁楼前。
阁楼里偶有欢声笑语传出,院前一只老得掉毛的黄狗有气无力地看了几人一眼,看到李平瞬间目露凶光,张嘴就咬,李平吓得慌忙躲闪,躲在赵紫玲身后。
赵紫玲见状,冷哼一声,老狗瞬间平和不少。
几人进入阁楼,侧屋里面有数个女子,她们正在围着一条丝绸评头论足。
“二楼是女性的闺房,李平你禁止上二楼。”赵紫玲这次眼神冰冷,说完转身去去侧屋跟几个女子闲聊起来,几个新来的女子也跟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又传来欢声笑语。
李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来到院里,老黄狗被用一条细铁链锁着,见到李平,又开始呲牙咧嘴。
“他就是小柔要的人?”屋内一个女子透过窗户一角看着李平问道。
“是的!”赵紫玲轻声道。
屋内其他女子仍在大圆桌前扯着尝试一方新丝绸,都好奇不已。
“为何是他?”女子眼眸中有岁月的痕迹,但脸色却依旧如二八少女。
“哎,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为了跟郑山河暗中斗胜……”赵紫玲实在不愿再提起那些前尘往事。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纠葛不成?”女子追问道。
“应该暗下仍有争斗吧!”赵紫玲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想让他赢了梅璇彤吧,他的阵法跟符箓术对小彤的万剑流觞应该会克制很大。”
赵紫玲闻言脸色一变,道:“这我倒没考虑那么多。”
“没考虑就不用考虑,烦心事越想得多就越烦。看看这件丝绸,丰家的东西越来越好看了,但也越来越贵了啊!”女子说完伸了个懒腰。
“那让他住哪?”赵紫玲问道。
“哼,我们这地男性住的就那几个地,让小朱带过去就行了,别瞎操心!”女子说完又专心玩弄起丝绸来,薄如蝉翼,指尖落处山河影现,只是刹那,丝绸上就布满锦绣花纹。女子再次掌抚丝绸,轻轻一按,丝绸飞跃而出,悬于当空,直立如绘有壁画之绝刃。
“蝉翼剑!”赵紫玲惊呼道。
女子看着丝绸,道:“漫天流沙避海潮,青冥悬空剑当空。”说完指尖轻弹,见丝绸碎裂成无数条,然后再次笔直,如数十把飞剑,女子再一指,飞剑齐出,破门而出,门扉没有丝毫破损。
李平被一女子带到一处洞府,洞府位于一座孤山上,前方有一片平台,平台边缘有一棵梅花树悬空而生,充满诗意。洞府旁还有一座洞府,只是小门紧闭,李平看了一眼旁边的洞府,问道:“这是谁的洞府?”
女子答道:“白前辈的洞府!”
李平微微一愣,却见女子已经转身下山了,似乎很害怕跟李平独处。
“我有那么可怕吗?”李平看着女子近乎“逃跑”的背影不禁自问道。
李平进入洞府内观察,洞府内收拾整洁,床铺床被一应俱全,连洗刷用的小铜盆都有,桌上有一笔筒,里面放着三只粗细不同的豪笔,一方砚台,一沓宣纸。
李平看到宣纸最下一张一角略微抽出,出于好奇,就取出一看,确是一张女子人像画,画里女子面目清秀,黑发如瀑,两撮垂于胸前,眉笑含春,若出水芙蓉,翠而淡雅,不失纯真。
“这女的有点眼熟啊,好像在那见过……”李平喃喃低语道,但就是想不出来是谁,最后只能把画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