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城下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天色也逐渐转暗,擂鼓声依旧不减,四头蛮牛全身被装满铠甲,拉着四台巨大的攻城车已经距离北城门不到五十丈,车上的弓弩手已经开始对北城门的守军进行无差别攻击。
北城墙上的士兵借助厚重的甲盾不断阻挡,但伤亡仍在不断增加。四台攻城车从四个角度射出的弩箭躲避难度极大。
王定看着四台巨大的攻城车,脸色凝重无比,车上的投石装置已经填满了石块,随时可能投掷而来,他们似乎在等机会,地面的步兵中攻在最前方的已经赶到城下,正在组装云梯。
泗水河上也响起了战斗声,成狩军团的水师分两路从东西两侧夹击北城门侧翼守军。
谢贤成站在旗舰的甲板上,举目望着北城门,心底暗叹一声。对旁边副将说道:“通知下去,把大石投掷上去,砸开他们的大盾,砸开后再用弩箭攻击。不然这样打下去没有任何作用。”
“是!”副将领命后前去布置。
在北城墙进攻的军队也得到了韩老将军几乎跟谢贤成同样的命令。
四辆攻城车上带的投掷转盘开始全力转动,巨大的石块一块又一块被投掷而出。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砸在铁盾上,也有的砸在人群里的,很快,巨大的铁盾就被砸出一块又一块的凹陷,有些士兵被震地吐血。
王定大声叫道:“都退后,将铁盾再重叠一次!”
很快,八块铁盾就被合成四块,但仍然无法阻挡攻城车的攻击,不多时,黄昏将至,第一辆攻城车终于到达了城门之下。攻城车上的用来撞击大门的木桩已经被绞盘高高绞起。
攻城车上的百卒长高喝一声:“放!”
车上负责攻城车的士兵立刻松开挡板,巨大的木桩从高空坠下,撞在了厚重的铁城门之上,发出巨大声响,铁门出现剧烈晃动,城门内早已堆填了厚重的沙土,不然,单纯一击之下可能就让城门四分五裂。
很快,四辆攻城车已经并排来到城门前,一个头戴冠带,带上一墨斗,一星的少年带着众多工兵微调后把四辆攻城车并联成一串。
城上防守士兵疑惑地看着他们。
王定也无法理解,并排后只有前排一辆车可做攻击使用,其他三辆就根本无法向前方攻击。很快他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少年指挥着他们一起绞动转盘,把四根木桩调到最高,然后一起松开绞盘,巨大的撞击力从第四辆逐次传递、累加,直至传到第一辆,第一根木桩直接被撞飞,冲向城门,不仅撞开了城门,还撞开了后面的沙土。
北城门开了。
绕国军列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将士们,跟我冲啊!”韩安醇无疑是最高兴的人,他一马当先带着士兵发起冲锋,地面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谢贤成站在大船上,他们的大船始终与泗水城保持着一定距离。看着被轰开的北大门,神色冷峻,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副将神情激动,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登陆配合韩将军行动啊!”他不想错过这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谢贤成闻言深深看了副将一眼,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副将心中一阵发虚。
王定在城墙一侧看着地面上绕国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北城门,他心里一阵苦涩,他想到这个时候可能会到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到了,他四处环顾,智合台呢?跑了吗?呵呵呵,走了好,毕竟他还年轻。但心里还是一阵落寞。
当绕国大军进入北城门入口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炮口,炮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绕国很多士兵没有见过大炮,也没有听说过这东西,他们很好奇,巨大的炮管都能容数人通过,他们有几人进入炮口内。
“点火!”来自炮管另一头一个冷漠的声音,是智合台,他站在众多守城士兵的中央,脸色更加憔悴了,年纪轻轻却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他们一起冷漠地注视着这群外来者。
火炮被点了,发出惊天巨响,火炮口喷出炽热的烈焰,靠近的士兵瞬间被烧成了灰烬,一颗巨大的火球从炮管内激射而出,画出一道粗长的火柱。
火球速度极快,靠近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冲在最前的韩安醇老将军首当其冲,当他看到火炮口时,整个人都傻眼了,有绝望,更有自责,不该这么这么冲动。想喊众士兵赶快撤退,可已经来不及,粗长的火柱瞬间吞噬了他眼前的一切,遂后是他自己,他多么希望绕国的将旗能飘扬在泗水城的城头,他最后无助地看了一眼泗水城北城门的最高处,“三十年功名路,四十年沙场魂,终了,憾矣,憾矣!”最后他被大火瞬间吞噬,没了踪影。
火球直线射击而过,从四辆连成线的攻城车底座直冲而过。底座瞬间起熊熊烈火,位于车上的数千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攻城车也在大火中缓缓倒塌,火球在连续攻破四座攻城车后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最后其上的火焰也慢慢消散,露出真容,一个圆形铁球。里面被凿空,用硫磺填塞,表面有无数个细小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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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信尺呆呆地看着宛若人间炼狱的战场,面罩遮住了他的表情,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多时,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倒一样。副将赶紧上前想扶住他,却被他推开,他用力捏紧拳头,指甲刺入手心,滴落点点鲜血。
他用力咬着牙,几乎是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智……合……台!”
智合台看着一片死寂的战场,心中没有喜悦,战争没有赢家,他的爷爷,父亲就是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守卫战中死去的,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自己,国仇家恨。
北城门下成狩军团一片混乱,这时从侧翼冲上一支军队,很快稳住了局面,正是谢贤成率领的水师登岸,他快速组织机动,不一会,就代替韩安醇组建了新的攻城军团。
“所有将士听我命令,留下一部分人装填火药,其余人跟我上城门!”智合台看着快速建立起来的攻城防线,心中吃惊不小,这人绝对是一个将才,一下子就让这么多的大军一下子恢复秩序,着实不凡。
智合台看着台下这个长相略显普通,浑身却散发着一种生意气的少年,心中再次震撼,绕国这三十年出了这么多年轻的才将吗?”
“你是何人?”智合台问道。
谢贤成看着智合台,眼神无喜无忧,说道:“本人北浪土丘城人士,谢贤成。”
智合台没有听过。
谢贤成看着城下军队的惨状,转身对众士兵说道:“所有原重装士兵退下休整,水师部顶上替代进攻位,休整完成后速速归队。”
谢贤成问第一路军队的一个斥候,道:“韩老将军的……找到了没?”他本想说“尸体”,但转念一想,放弃了说辞。
“还,还没有,只在城墙下找到韩老将军的一把佩刀。已经被烧的焦黑,要不是佩刀上有蓝玉宝石怕是也无法辨认。”斥候身上血迹斑斑,小心地回答道。
谢贤成看向天空,今晚的月,稍红,如血染。他轻叹一声,道:“是吗?既然如此,就算了吧,你们都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