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聊来到石澈的小院,丁福宝已经把他们平时撸铁的物件儿归拢到角落,其他的苏府家丁正在正房里布置酒席。
石澈没有管,直接把几人带到了爷爷的厢房中。
五人刚刚落座,就有丫环送来热茶,足见苏府上下是真的动了起来。
花重楼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也不等那丫环离开,直接就说道:“苏家过分了吧,真把你当赘婿对待?”
石澈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的居住环境,以苏家的财力来说,这小院确实当的上一句寒碜,“二哥勿恼,小弟知道二哥是怕我吃亏,可也不能不讲道理。我在结实二哥之前确实可以算是游手好闲,吃苏家的,花苏家的,毫无建树,苏家没有厚待我的理由。”
梁道好奇道:“以石老弟的才华跟头脑,若是想的话,说句不好听的,这苏家都早就易主姓石了,为何却一直甘愿寄人篱下呢?”
石澈早就想好说辞,“父母和爷爷的相继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一度让我失去了活着的希望,只想了此残生。”
董美仁适时的捧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振作的?”
石澈半真半假的道:“我发现了爷爷生前给我写的一封信,老人家只希望我可以好好地活着,延续石家的血脉。”
简仝道:“振作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苏家小妮子的绣床?”
石澈苦笑,看来他干的破事儿是一点儿藏不住啊。
花重楼替石澈解围,“过去的事情就不谈了,三弟以后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那我可不答应!”
石澈眨眨眼,“几位哥哥如此给我撑腰,恐怕苏老太爷已经在给我找宅子了。”
梁道捋了捋他的短须,“该当如此。”
“就算要搬出去,也不是现在,苏家的危机没有度过去之前,我在苏府里才最方便。”
话题终于引入了整体,梁道正色道:“老师果然来信了!”
众人精神都是一震,梁道是右相陆丞的弟子,别人不知道,在场的人可都是知道的。
石澈没有丝毫惊讶之色,“我猜猜看,可是陆相要你回朝?”
梁道和董美仁大为震惊,梁道看向花重楼,“你给他的朝中消息?”
花重楼撇了撇嘴,“你觉得我会理那里破事?”
“我猜的而已,没有什么消息,”石澈示意几人品茶。
梁道哪里还有心思喝茶,“你到底是怎么猜的?”
“左相掌管吏部、兵部、工部,右相掌管户部、刑部、礼部,去年大旱,今年看眼下的雨水情况多半还是要旱的,左相必然要借着赈灾要掏户部的银子,右相不想轻易的给,可灾情又不得不赈济,这个时候冒出梁老哥这个个政治明星,右相自然希望你入朝,以壮声势。”
半月前,大周晚报的第一期发售,在花重楼的帮助下,几乎做到了全大周同时发售,轰动了整个大周。
城花大赛的热度还未消散,梁道这个立起大周第一个贞洁牌坊的知府大人,一下就把所有热度聚拢到了身上。
这里就不得不提石澈的一篇关于贞洁牌坊的雄,他把前世贞节牌坊关于守寡和殉葬的恶劣束缚全部剔除,只保留对守贞和节烈的颂扬,同时又深化了贞节牌坊关于自强不息的颂扬意义,把丁张氏塑造成了一个不但誓死守贞,并且还拼尽全力去努力奋斗的女性形象。
这样一来,当世人看到那副石澈钦点必须画在大周晚报上,梁道给贞洁牌坊揭红绸的工笔画时,梁道这个名字就必然载入史册了。
可以说,梁道只要不造反,他就有可以无限晋升的不败金身。
陆丞当然也能看到这一点,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政治强援流落在外。
“你果真是妖孽,”梁道端起茶碗,说出一个又震惊几人的消息,“西夏要动兵!”
简仝怒道:“七十年前的坑杀,他们还想再来一次?”
董美仁道:“简大侠也知道那是七十年前的事了,三代人过去了,伤疤早就好了。”
梁道继续道:“我老师主和,左相主战,朝中主和的声音很弱,老师希望我在身边帮他。”
简仝冷哼一句,“软骨头少不是好事吗?”
如果是别人敢在梁道面前如此侮辱他的老师,他铁定翻脸,可他了解简仝的性子,知道他是对事不对人,更不了解内情,所以并不恼怒,“主和的不一定软,就像主战的不一定是为了大周一样。”
简仝瞪着梁道说道:“说清楚点儿!”
“左相的侄子私底下一直在跟西夏做铁矿生意,用铁矿交换西夏的良马和盐,”梁道语不惊人死不休,接连抛出重磅消息,“别看大周表面看起来富庶,其实底子快被掏空了,户部还有多少银子,老师比谁都清楚,轻言动兵,再加上灾情,势必会导致活不下去的百姓沦为盗匪!”
董美仁补充道:“盗匪还好说,就怕出几个野心大的,直接来个揭竿而起!到那时,大周危已!”
石澈想了想,“你们觉得西夏动兵这个消息是哪边放出来的?”
几人都被问住了,陷入思索,只有简仝大大咧咧的说道:“右相呗!”
石澈他们统统看怪物一样的看向简仝,个个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简仝被看得老脸一红,“怎么?说错了?”
石澈笑道:“大哥过人睿智!”
“猜对了?”简仝也很意外。
梁道点点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是最可能的。西夏肯定不想声张,左相那边更不可能声张,他钱还没捞够呢,”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尽是冰冷,对那些国贼深恶痛绝,“老师这么做,很可能是敲山震虎,让蔡家收敛,同时给他争取斡旋的时间。”
石澈感叹道:“大周裱糊匠啊!”
董美仁也悠然一叹,“陆相是真国士,我虽然仅仅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就知道他绝无私心。”
梁道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看向石澈,郑重道:“我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