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白马城的驻军刚刚撤走,黎阳城里的吕军就渡河抢占了,并且马不停蹄的连下了鄄城、濮阳、东明等地!
谯郡方面高顺带人推进到汝阳边境了,泰山郡也被臧霸等人陆续接收。
所幸我军兵马上并没有任何的折损,现下都会师在了许都!”
北邙山上,许褚接到最新的情报后过来汇报与曹操。
不见曹操回话,许褚便继续道:“另外,吕军部将张南焦触率部抵达荥阳,便是我们冲破了孟津的桎梏,只怕也无法绕过他们。
不过公子曹昂已经率部抵达洛阳城外接应,只要打通了眼前的通道,便可以一路向南了。”
曹操依旧不语。
这些事情,早在下令让后方收缩防御的时候就预见了,潼关一败,他们自然是要奋力追杀的,现在看起来吕军似乎是在后方大肆的接管城池,实际上张辽为前部堵路,张南焦触断绝通道,明摆想把这几万人困死在邙山之上。
不过曹昂来了,冲出重围终归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可惜啊,这一路逃来,自己身边剩下的兵马也就只剩下三万多众了。
邙山之上,身披玄色袍服,挂着红色披风的曹操坐在一棵苍松下的青石板上,眸子里透着疲倦,几率乱发挣脱缨盔的束缚飘荡出来,让这位曾经位高权重、意气风发的诸侯看上去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下方的滔滔黄河发呆。
说来可笑,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他应该是要站在沧海旁雄心壮志的吟诵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
可现在,他疲倦的眸子里透着无尽的颓然和思绪。
许久许久,才低声问道:“他回来了吗?”
许褚不答,只是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曹操没再深究,只是看着翻涌的黄河水长叹了一声,“十几年前,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反董勤王,董卓挟持陛下烧毁东都洛阳迁往长安,或许他也曾经站在我脚下这块土地上哀叹过命运吧。
只是想不到,昔日之董卓,亦复再见。”
其实从来曹操就没有看起过董卓,因为他觉得董卓和袁绍之流都是一个样,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类型。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眼下的处境,跟当年的董卓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同样是被追杀,同样是被迫的迁都。
或许,自己还不如他的处境好呢。
至少他是在身处洛阳太极殿裹挟着百官撤走的,大多数人还是不敢不跟随。
自己呢,自己现在的情况甚至无法回到许昌城里召集武百官南迁,只能是让曹洪临急临忙的指挥着撤离。
想来效果肯定不会太好,有好些人会想尽办法搪塞。
曹操对此却也不是计较,毕竟人生哪有跟着败军走的道理,只是这朝廷的底蕴还能留得住几分却不得而知了。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怎么着也没料想到自己取下益州后的奋力一击会打出这样的结果来,七八万人呐,从头到尾都干了些啥。
先是被吕布莽穿了大营,拖了这么久最后又是拖出了个全军溃败来。
甚至为此丢了兖、豫二州,连朝廷都要为此迁都。
“司空,差不多该行动了。”虽然曹操自始至终都没主动搭话,少有的开腔也是在喃喃自语,法正还是能听的出来他的自怜自艾,这可不是一个霸主该有的心态。
许褚贴心的递上了水囊,灌了一口水后,曹操才沉吟着站起身来,“走吧。”
邙山是关中前出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下了山就是一马平川。
可这不意味着曹军至此安全,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们,早早就到了孟津等候的张辽此时正铆足了劲蠢蠢欲动呢。
张辽来人不算多,也就是一万上下,这一点早前就探明了,甚至自己还有曹昂的一万部众接应,加之随军的三万多人,听上去只要愿意还能反手把张辽给吃了。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自己随军的这三万多人一路急赶慢赶的逃到这里,哪还有力气作战啊,甚至这些人披甲率都低的不行,若是正面遇上张辽的部曲,能给一波就冲垮了。
这一点,也在早前的预算之中,所以曹操是不打算回许昌了的,只要冲破了张辽的包围那就直接向着荆州方向转移。
朝廷方面,曹洪在指挥着撤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自己跟刘协也就是前后脚进入南阳。
只要回到了南阳,撤回了襄阳城内,这一切就算是过去了。
毕竟,那座城池的城防,就是许昌城也比之不及的。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损伤会非常大。
这就是强行发动战争的代价,你不得不去面对。
“将军,抢占了临阳城的曹军出来了,守在了临阳道口上,看来曹操准备突围了。”刚刚从外面跑回来的郭淮禀报道。
孟津城内,身披玄甲,手持钩镰刀的张辽颔首道:“早就听说曹操这个儿子韬武略皆通,可要比袁绍那三个儿子强多了,今日看来,这小子倒是有点东西啊。”
“将军,将士们都准备好了,那便出城追杀吧,时不我待啊。”郭淮表现的很兴奋。
也不怪他这副模样,郝昭已经立下大功拜为了平南中郎将,他现在还只是行军都尉的职务,要说不想捞点功勋是违心的。
尤其是像这种追杀型的战斗,那功勋简直是白送好吧。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