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娘拔通了周镜墨的电话,周镜墨喂了一句便挂了机,但三分钟不到便来到了夕阳红顾问团办公室。原来周镜墨刚出了长龙幸福乐园,正准备去桃花源呢!
一进门,周镜墨就问:“大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吕大娘指了指座位:“眼下是有件事需要得到你的证实。”
“甭跟我客气,有事尽管跟我说。”
“昨天是不是有一帮陌生人到过桃花源?”
“没错,他们说是本地村民,打猎路过桃花源的。”
“觉得像本地村民吗?”
“像呀,怎么不像,穿着挺朴素的,戴着斗笠。”
“有没有戴眼镜?”
“有一个人戴着,现代社会农民戴眼镜也很正常。”
“你就没发现特别的地方?”
“我当时有点纳闷,村民的言行举止都非常得体,这么高的素质村民怎么可能有。但转念一想,也许他们是在外地工作居住又回村来打猎的村民,就像我出国而今又回国仍是中国公民一样。”
“不是有个老头受伤了吗?”
“没错,可能是喝了点酒,不小心把脚崴了,不过我在留学时学了点这方面的知识,当场给他进行了治疗,已无大碍,但完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你做得对,我敢肯定你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说不定他还会报答你呢!”
“哎,我可没想过他的报答。”
“想知道这人是谁吗?”
“有来头?”
“来头大着呢!他就是咱们省的省长梁仲秋。”
周镜墨略显惊讶,定定地看着吕大娘。
吕大娘接着把梁省长到土城来微服私访、考察调研养老产业一事说了一遍。
周镜墨拿出手机,拔通,说:“桃花源的工程马上停工。”
吕大娘疑问:“为什么要停工?”
周镜墨说:“梁省长离开桃花源时给了我三条建议:一是要保护好生态;二是不要大兴土木,提倡生态建筑;三是进出通道可以考虑修建空中、地上、水上生态通道。原来以为他就一猎人,人微言轻,没放心上。现在我不得不把他的三条建议和开发结合起来,要不……”他摇摇头,不说了。
吕大娘明白了一切,也提醒他,好好落实梁省长的三条建议。
周镜墨刚离开顾问团,谢记给吕大娘打来电话,就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派车来接你了,你马上到我这里来。”说完就挂了机,听声音火气不小。吕大娘猜想,估计是与梁省长的事有关。
这时,夕阳红顾问团的人都来了,大家关心的话题就一个,梁省长来土城一事。蒋莉、谢大妈、肖大娘、何秀才、范志新等大多数人怪吕大娘没把梁省长在土城的事告诉大家,吕大娘只好把梁省长的要求说了,金婶也帮忙解释。不过周记、钟洪生他们倒是挺理解,不但同情吕大娘的难处,还做大家工作,以求得大家的理解。
吕大娘把梁省长考察土城养老反馈的结果向大家作了汇报。
周记听了竖起大拇指,说:“祝贺大姐也祝贺大家,土城养老模式马上就要走出土城,走向全省乃至全国。届时土城养老模式将作为示范对外推广,土城也必将成为老年人向往的养老圣地。”
钟洪生凑近吕大娘嘀咕了一句:“谢记找你也是有关梁省长的事,你得有点思想准备。”
吕大娘瞟了钟洪生一眼。
这时,一位全身红装,背着肩包,满头披肩发的姑娘踱了进来。
“向大爷大娘们问好!”姑娘微微鞠了一躬。
“郭小倩。”吕大娘有点惊喜叫出名来。
紧接着金婶、蒋莉迎上去。
郭小倩诺诺大方,跟大家一一握手。之后,对吕大娘说:“大娘,奉谢记之令,前来迎接您赴县委参加特别会议。”
“走吧!|”吕大娘迈开脚就走。
到了县委谢记办公室,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都是各单位的一手,吕大娘基本上认识。谢记边上留有一个空位,见吕大娘进门来,谢记招招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吕大娘微笑着向大家招手,算是打招呼吧!
吕大娘一落座,谢记便发话了:“知道今天把你们召来是什么事吗?这几天土城来了那么重大的人物,居然没一个人向我报告,这说明没一个部门也没一个领导事先得到消息,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里没有土城,缺乏大局观念。”声音慢慢抬高,“梁省长十几个人在土城考察调研了几天时间,深入街道乡村,还假扮猎人深入桃花源居然没被发现,我倒要问问这算不算你们工作不到位?”声音突然提到最高处,几近歇斯底里怒吼,随即一只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谢记平时平易近人、很随和,今天发这么大飙,还是头一次。所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先交个底,如果梁省长在明察暗访中发现了哪个部门的问题,我就追究哪个部门的责,不排除对部门领导的处理。”谢记余怒未消,声音还是很大。“不过有一个人,得在这里说道一下。这个人是县旅发委办公室主任郭小倩同志,她表哥就是梁省长的秘吴秘,早上吴秘私下里给她打电话,告诉了她梁省长在土城考察养老情况,并叮嘱她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但郭小倩以土城大局为重,表哥的电话一挂,她就拔通了我的电话,可惜等我赶到酒店时,梁省长已经离开酒店回省城去了。不管怎么说,郭小倩的心里是有土城的、有我这个县委记的。借此我在这特别强调几点:第一,要特别关注上级领导的工作动态,特别是到土城来的领导,要做好垂直对口关注;第二,不管上级领导什么态度,只要他们到了土城,只要你知道了就必须汇报,这是政治问题、原则问题,也是对地方政府、领导的忠诚问题;第三,梁省长此行是冲着养老来的,这给了我们一个信号,土城的养老模式已经引起了省里的重视,我可以肯定土城的养老模式将成为全省的示范在全省推广,后续将会有更多领导、媒体记者到我们土城来。各部门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做好接待工作;第四,要举全县之力在现有基础上继续做大做优做强具有土城特色的养老模式。我今天把土城养老模式的创始人吕大娘请来了,下面请她给我们详细讲解一下土城养老模式。”
吕大娘听了刚才谢记的一番讲话,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要说知道梁省长在土城的应该只有她和金婶了,而没有向他报告的也是她和金婶,按说该骂得狗血淋头的还是她和金婶。可是最该挨骂的却没骂,不该骂的却当着她的面被骂得一个个垂头丧气。这是否有点杀一群鸡儆一只猴的味道。实际上这不挨骂比挨骂的滋味更难受。吕大娘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不管有错没错,认错总比不认错强。官虽有大小,但谁也不敢得罪。但真到了要得罪哪方的时候,那就得按官位权力的大小来选择了。
吕大娘站起身,朝谢记、许县长鞠了鞠身,说:“我郑重向谢记、许县长及在座的各位领导道歉,其实知道梁省长在土城的只有我和金婶,但我们没有报告,是因为梁省长有交待,在他没有离开土城之前不能把他在土城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是违犯了纪律。本来约定了今天陪他到各个幸福乐园走走,可没想到他昨天冒充猎人到桃花源伤了脚,今天提前回去了。原来就有打算,梁省长前脚走,我后脚就来向谢记许县长报告。可还没来得及报告,就被叫到这里来了。”
谢记说:“人离开了你还报告什么,你这不事后诸葛亮吗!”
听这话,谢记还真怪吕大娘没报告呢!只因为吕大娘年长,不便批评罢了。
吕大娘一张老脸布满笑容,声音雌性有余说:“人没离开我报告了,得罪了省大爷;人离开了我报告,得罪了县大爷。你说我得罪省大爷好呢还是得罪县大爷好?”
这话很直接也很现实,一下就把谢记给问住了。他愣了半响才返过神来,满脸皮笑肉不笑,表面看起来乐呵呵的,其实内心那份尴尬就像倒了的五味瓶,说不出是啥滋味。
吕大娘看出了他的心思,一会就转移话题,侃侃而谈夕阳红的事。她把此前讲给梁省长听的关于夕阳红的故事全给讲了出来,另外又像讲故事一样讲了蒋莉与钟洪生、谢大妈与夏天明、金婶与童爷、周记与安琪的老来恋,讲到精彩处她还虚拟一些动作、声音,把场上听者的魂都勾走了,全场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直溜溜围着她转。
吕大娘刚讲完,已调任县委办主任的吕启东恰巧推门进来,径直走向谢记。他向母亲吕大娘送去一个微笑后,附耳跟谢记嘀咕了好一会儿,谢记紧绷着的脸突然笑容大展。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变得如此欢颜呢?且看下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