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起来,很小。落在脸上凉嗖嗖的,像眼泪,也像未经温热的酒。
这个跪地的男人只有一条胳膊,虽已有些年迈,双目却仍旧炯炯有神,浑身透着一股不甘屈服于命运安排的坚韧。他,是这个村落的村正。
众人见村正跪了下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良久,刚那个少年才问:“黎叔,你干嘛给他们下跪?我们北寒子民不能随便给外人下跪。”
“他不是外人,他不是外人!你们快跪下!都快跪下!他是世子,北寒的世子。”
“啊?”众人惊。
“你认识我?”许十翼问。
“认识,小民以前进琅琊城卖貂皮的时候,有幸见过一回世子。”村正黎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大家都快跪下。”
“小民参见世子。”众人不再怀疑村正黎叔,相继给许十翼跪下。却有一人不跪,那个少年。
“你为何不跪?”许十翼盯着那个少年,那个看上去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
“哼!”那少年恶狠狠瞪着许十翼,“因为你是个纨绔的废物,大草包!所以你没资格让我下跪。”
众人,魂都被吓飞了。
有几个拉扯着少年衣服,想让他跪下来,可他偏偏不跪,理直气壮站在那瞪着许十翼。村正黎叔立马求情,但许十翼却是不予理会。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许十翼盯着这个少年的眼睛,在无数火把光亮照射下,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出一丝惧怕。
“独孤剑庆。”他的语气,很冷,冷中还藏着一股炽热。像冰包裹着一团火,炽热的烈火。
“你还是第一个敢当着我面骂我的人。”许十翼还在寻找,寻找他眼中的一丝惧怕。
“骂你怎么了?你个废物,大色魔,大草包,没人性的纨绔子,北寒子民以你为耻。”独孤剑庆的语气忽变得炽热起来,像那团火烧融了那层冰。
“你认识我吗就这样骂我?”许十翼没有从他眼中寻找到那一丝惧怕,反被他这话给气乐了。
“北寒谁不知道你许十翼是天下第一纨绔子?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色魔?谁不知道你是个废物?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草包?哼!你就是北寒的耻辱、败类、登徒子。”独孤剑庆的语气更加炽热,像那层冰已被那团火完全烧融。
“剑庆!”村正黎叔立马替独孤剑庆开脱道:“世子息怒,剑庆生性顽劣脾气粗暴,还请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他爹以前也是雪甲军,请世子看在雪甲军的份上,饶过他吧!”
许十翼问:“你以前也是雪甲军?”
村正黎叔说:“是的世子,我们村落老一辈的人基本都是雪甲军。参加过汜水之战,打过北域大周,后来受伤就都退下来了。但我们都不曾忘记雪甲军的军令子,一日是雪甲军,终身是雪甲军。”
“黎叔快快请起。”许十翼连忙扶起村正黎叔,“大家都起来吧!雪甲军是我北寒的魂,没有雪甲军,就没有北寒。黎叔,让你们受苦了。”
“不苦不苦,我们现在的生活可比以前好多了。虽然简陋了些,但起码有肉有酒,饿不着肚子。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还都会收到侯爷送来的礼物。”村正黎叔见许十翼如此对自己,感动得老泪纵横。
“黎叔,我……”许十翼话未说完,忽觉得胸口一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不能再说话了,这样可以活的久一些。”李慕白的话很冷,也很直。
村正黎叔和众人听后大惊,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问说:“莫非世子也……也中毒了?”
许十翼点点头,忍着疼痛问:“黎叔,村落里近来可曾出现过什么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