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诸位不需如此惊讶。”谪言说完便让兕心捧了毯子和罩袍,歪了上去:“我先睡了,你们聊你们的。”
众人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便都低头吃起了烤鱼,只有李漠望着谪言纤细的身姿,有些出神。
子时初,队伍里就几个守夜的坐在火堆旁烤火,其余的人都歇下了。
一阵山风夹杂了几声野兽的呜咽缓慢地穿过了月境,在云巅之中缓缓游荡,招拂着林间草木生灵。
雾霭之中,****的百兽在这阵风过之后,退离了众人的栖息之处。花草也渐渐萎缩收拢,似进入了休眠的状态。
“刚还听见几声兽鸣的,这会儿好像都消失了。”
负责守夜的覃二拨动着火堆,对身旁同在守夜的修竹说道。
“也许是我们这儿有火吧。”修竹道。
先前我们这儿也有火,那些东西不还是靠得很近?覃二摸着脑袋,心道,这姑娘有时候挺机灵的,有时候又挺单纯的。
未进入沉睡的谪言将两人围火细语听了个清楚,她唇角弯弯,在心里说了句:风灵子,谢谢你。
山风似有感应,呼呼两声似在作答,而后呜咽着走远。
丑时初,几个火堆旁鼾声雷动,顾清琬起身往雾霭中走。
“顾姑娘您可别走太远了啊。”修竹以为她要去小解,便嘱咐道:“有动静喊一声。”
“多谢,放心。”顾清琬压低声音回谢。
没多会儿顾嶂也起身朝着雾霭中走去,他带了两个人,走得方向跟顾清琬是两个方向,覃二修竹就看了一眼,以为他也是去小解,也就没在意。
守夜的人围坐在火堆旁,压低声音说着话,听到动静才转个身,却没注意,兕心一旁的罩袍下,那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已不知何时失了踪影。
离火堆千步之外的雾霭
之中,有汪碧波小潭,潭水上方亦是雾气氤氲,内里难以窥知。顾清琬在潭边将手中吉罗老银摊在右掌掌心,左手指尖有道凝聚的青芒被她用来指着那枚吉罗。不多时,那潭水上的雾气竟然尽数散开了,潭水里头,明晃晃的,圆的弯的半弯的,居然有十多只形状各异的月亮!
一时,气氛有些诡异。
顾清琬驱散雾气之后,收起吉罗,在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布包里是一只老旧的女式玩偶和一个陈旧的小孩**。
她仰头看了看天上月亮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碧潭中的月亮。将布包里的玩偶取出放入一枚圆形的月亮上。
玩偶缓缓下沉,潭面上又缓缓聚起了一层烟雾,只是,这层烟雾就像镜子一样,双面皆透,中间居然还显现出了人形!
那是一个模样精致绝伦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模样,梳着双髻,身上穿着画眉不俗的衣衫。她手里拿的,便是刚刚顾清琬扔下潭水的那一个玩偶!
雾镜的小女孩在一个精美的花园里欢快地奔跑玩闹,无数婆子丫鬟跟在她后头追喊着“二小姐,二小姐”,那小姑娘端不管这些,一张脸乐呵呵的,边跑嘴里还嚷着:“你们谁都追不上我。”
当真是娇憨淘气,可爱无比。
后来,雾镜一阵晃动,里头小孩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顾清琬又掏出吉罗施术,那雾镜才又渐渐稳定。
只是镜中的画面骤变,让人不忍去看。
镜中的小女孩依旧精致漂亮,只是她不再衣着华丽,身旁也没有那些个婆子丫鬟。她衣衫褴褛待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十指鲜血斑斑,手中始终拿着那个玩偶。她的脸上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只直直地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而后有人推开了房门,雾镜中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从身姿上
瞧去,像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女孩面前,便出去了。
顾清琬在女人走出屋子的瞬间,便将吉罗对准了雾镜,那雾镜里不再显示小女孩的情形,而是跟着那个女人的视觉出了屋子。
屋外好似冬日,周遭一片白雪皑皑,那女人出了屋子右拐走了好长的一处檐廊,而后左拐上了台阶上了廊桥,这期间,顾清琬额头汗水哗哗滴落,她的嘴角也溢出了丝丝鲜血。
可是她仍旧没有停下操控手中的吉罗!
那女人走过廊桥,钻入了一个园子,园子上有几个篆体写的大字。
驭鹤苑!
待看清了那三个字后,顾清琬立刻收回手中的吉罗,大口大口喘气的同时还呕出了一口鲜血。
雾霭又重聚在潭水之上,掩盖住了那潭水中,数量惊人的月亮。
“无怪你每次自云巅下山后,总是脸色苍白像是生病。”顾嶂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清琬的身后,说道:“原来,这就是原因。”
顾清琬听了声音回头,温婉的脸上表情不变,她好像不在乎顾嶂看到了多少似的,自顾地将手中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收好。
“清琬,放弃吧。”顾嶂看着她,双眼中闪过痛楚不忍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