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城内城外皆大为诧异。
史思明军中将领连忙遣骁骑去杀火拔归仁,一时间箭雨纷纷射去,火拔归仁毫无惧意,从容不迫地拨马退回相州城。
当夜,哥舒翰见叛军士气有所跌落,趁其立足未稳,遣安庆绪亲兵出城偷袭。并故意让他们呼声动地,使得史思明军中混乱,不敢出战。安庆绪的亲兵们遂趁机抢夺了牛羊、粮草归城。
史思明遂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了,他再想拿下安庆绪,必然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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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你难道还不觉得严庄可疑吗?”
周贽终于忍不住,再次提醒了史思明,分析道:“最初,安庆绪已表态愿将帝位相让。严庄一来,反使之与哥舒翰联手抵抗。若非唐廷安排,未免太过巧合了。”
“我如何看不出来?”史思明道,“严庄确有嫌疑,可现在若杀他,岂非否认了他的证词?”
周贽不能对答,沉思了起来。
史思明有一股自信的气慨,又道:“我兵强马壮,早晚可破相州城。若无故杀了严庄,反倒会使城中诸将认为我无容人之量,激得他们更加反抗。”
“可万一,严庄真是唐廷派来的内应。”周贽道:“我恐危及了大王的性命。”
这话不无道理,史思明道:“那你且拿出证据来,凭空臆测,何用?”
“是。”
周贽思来想去,终于心生一计,道:“前些日子,蔡希德送来了唐将程昂。大王授程昂官职,可他却阳奉阴违,何不利用程昂,试一试严庄?”
史思明觉得有道理,遂召严庄议事,吩咐他回魏州去公干。
严庄领了军令,当日就赶回魏州,处置完事务之后,依旧在驿馆下榻歇息。
因史思明的大军已然离开,魏州城便冷清下来,各种守备都松驰了许多。若严庄想要窜联乌承恩对付史思明,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他并没有这般做,而是独自在驿馆中思量着什么,早早就打算睡下。
当夜,他正要入睡,忽听得有敲门声响起,他目露狐疑,先是推开窗,往下方看去。
他住的是一个二层的小楼,,在楼下敲门的却是个肥硕的妇人。
严庄想了想,还是端着烛台下楼去开了门。门一开,那妇人便闪身入内,反手还把门给掩住了。
烛台一照,能看到她半张粗犷的丑脸,毛孔粗大到在昏暗的光线中都难以忽视。也许,她有自知之明,怕碍了旁人的眼,以面罩围住了下半张脸。
她脚有点跛,进了屋内先是四下看了一圈,之后蹬蹬蹬地上了楼,再次四下一看。
“没有旁人。”严庄跟上,道:“你是谁?”
“我。”
壮妇人开口却是男人沙哑的嗓音,掀开脸上的面罩,露出。”
当年在西域,程昂还因高仙芝面容俊秀而讽他是一个娘们,当时他绝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自披上了女装。
严庄眉毛一挑,打量了程昂一眼,却未开口。
见严庄不答,程昂不由急了,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使者吗?”
“我是。”
“太好了!我扮成这样,正是要来见伱。”程昂道:“你若回到长安,务必告之朝廷,我并非是要投降,而是想成为内应,助朝廷平叛。”
严庄眉头一动,正想开口,眼中却露出了狐疑之色,遂淡淡道:“你也不想想高仙芝的下场。”
“高仙芝他……”
“然臣非求苟活唯愿拜首阙庭,吐心陛下,述社稷之计,破虎狼之谋,酬万死之恩,以报陛下一生之宠。”
程昂正想开口说些关于高仙芝之事,严庄已缓缓念出了高仙芝当时的奏表,道:“高仙芝未降,尚被处死。程将军如今降了,竟还想朝廷能理解你吗?”
“可……”
程昂欲言又止,再次打量了严庄一眼,从原本的信任变得有些狐疑起来。
他心中暗想道:“看来这严庄还不知雍王救下了高仙芝一事,那雍王信任他吗?他莫不是再次叛了朝廷?”
严庄则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朝廷派使者来了?”
“看管我的护卫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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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庄微微冷笑,道:“如今大王兵强马壮,不日便可登基为大燕皇帝,扫平天下。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不要自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