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目光蓦然一愣,“我的乖乖,你是谁家的孩子?”
男孩身上不着一缕,睁着一双圆溜溜又单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嫩白肥胖的小手抓着外头的床沿,身子摇摇晃晃的随时要坠落下去。
配上他身后雾蒙蒙的灰色天空背景,罗金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耶和华。
她曾经跪地祈求祂赐予自己一个健康的男孩,让他成长为伟大的人物,成长为没人敢欺凌的人物,双脚踏在世界之巅,那她会永远信仰祂,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祂。
可第一胎迎来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将全家人都拖进地狱的女孩。
她没有怪罪上帝,只当这是在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她依然言辞恳切,心灵纯净的向上帝祈祷,她只需要一个儿子,不必他要那么远大的志向,只要是个平安长大的儿子就好。
于是没多久,上帝就将第二个孩子送到了她的身边。
上帝回应了她两次,而这次呢,祂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为母亲失去儿子的痛苦,将他再次带了回来。
罗金玉的眼里骤然涌出泪水,拉开窗户,小心翼翼的将外头吊着的孩子接了进来抱在怀里,又哭又笑的哄着,“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是林逾回来了对吧。”
男孩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樱桃小嘴露出一抹可爱笑容,小小白嫩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脸似是回应。
罗金玉高兴的快要疯了,情不自禁的双膝跪了下来,抱着孩子仰望天空,声音颤抖,“感谢您的赐予,您的慷慨,您的博爱,您的怜悯。”
初霁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边,询问:“你生林乔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感谢过?”
祂的突然出声吓了罗金玉一跳,猛地转身看向他,怀抱着孩子后退到了厨房角落里,湿润的眼睛在听见林乔的名字后立马翻腾起了憎恶。
她唾弃道:“感谢?不,我从来不会感谢那样一个地狱出来的魔鬼的出生,我恨不得把她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初霁对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满意,眉眼蕴着深深的恶意,唇角展露笑容,“也不对,你应该庆幸自己将她生下来,现在成了我的宝贝。”
祂望向她怀里的宝宝,语调温和可怖,“是想我救你?可我原本是打算将你吃到胃里消化的。”
小小的婴孩听祂说完话后明显往身后柔软的胸口里缩了缩。
罗金玉听不懂祂在说什么,手臂收紧死死护着孩子,眼神变得惊惧,“你果然是杀死林逾的异种!那个怪物!该死的东西!”
她的谩骂没有任何用,初霁都没将眼神放在她身上,只是对着那婴孩说:“我不喜欢她想将林乔塞回肚子里重造的想法,她信仰的神能比我还厉害?想夺走我的颜色和气味,这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不该存在,林乔不是我喜欢的林乔怎么行,你把自己塞进去吧。”
初霁看着罗金玉涨成猪肝色的脸,微笑道:“你吃了这么多人,爪子应该锋利,剖开她的肚子,钻、进、去。”
市井小民的罗金玉智商再不高,也明白了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到底在和谁说话,又在说什么话。
她僵硬的脖颈一点点的弯了下去,视野内手里原本那个可爱亲人的婴孩,不知何时异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消失,从下颌一路到额头,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裂口,周围布满一层尖牙就像鳗鱼的嘴巴,内里也没有任何大脑结构,只能清楚的看见一根食管,上面粘连着不少血红肉沫。
一瞬间,罗金玉的大脑空白一片,双手往前一挥,将孩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是异种!他也是异种!”
“林德顺”她双腿打着筛子,颤抖的声音起初很小,再到连滚带爬的爬上厨台惊恐的嘶吼,“林德顺!——救命!有异种进来了!救命啊!”
初霁早在她喊叫的时候,就用密密麻麻的触手包住了厨房门,隔绝了所有声音。
正在卧室里抽烟打电话的林德顺,压根就没听见老婆的呼救,满脸愁容的在想搬家办法。
初霁欣赏着她被吓得屁滚尿流还要疯掉的模样,也对那趴在地上的孩子有了一个全新评估。
“还真是意外,你不是被寄生而是被感染的。”
婴孩扭头朝祂看看,深渊巨口似得脑袋歪了歪,随即着地的四肢如狗一般爬行冲向厨台上的罗金玉。
“别过来别过来!滚开!”罗金玉拔出了菜刀护在胸前乱挥,鼻涕都糊了嘴巴,但这样的防护没有任何作用,婴孩先天性的迷你优势让他轻易顺着初霁凹凸不平的触足爬到了厨台上。
一抹残影一闪而过,婴儿双腿合并融化成了一条光滑而没有鱼鳞的蛇尾,尾巴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裹住罗金玉的手腕,巴掌大脸上占据的那张嘴一口咬上罗金玉的腹部。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厨房内,没有引起外界的一丝察觉。
他们的楼下,就是特殊部门的人在走动。
罗金玉连打开窗户去呼救都做不到,就从厨台摔倒地上,身体一阵抽搐。
她垂下眼睛看着腹部正在往里钻的婴孩,喉咙里咳出了血。
事到如今,她才想起来说:“我、是林乔的母、亲,你杀了我,她、她会”
“她不会生我的气。”初霁微笑说:“她只是不允许我惹出麻烦,而我不会给她惹出麻烦的,我想她还应该为我欢呼。”
罗金玉躺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神经麻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小怪物一点点钻进了自己的肚子,眼前的场景像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身上的力气随着血液流失。
“求、求你,别杀我。”
初霁问她:“你现在会后悔吗?当初那样对待林乔?”
罗金玉痛苦的点了点头。
初霁俯身看了她一会,目光冷戾,充满杀机,“不,你没有一丝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