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愈发想不通了。
“张咱为何这般做呢?”
李嬿娘讶道:“驸马不会是说……张咱连这都算到了吧?薛白可是他收养的,这事若揭出来,先被圣人猜忌的就是他。”
“别吵,让我想想那夜喝酒时他说的话…….”
“吵?你嫌我吵?!”
酒楼里喝酒的三個人都显有些沉默,主要是高适一直不太说话。
他拿了纸笔,把应试的诗句写了出来给薛白看。
“罢了吧。”薛白没有多说什么,道:“一开始本也说了是试一试。”
天下读人,千军万马通过了乡试,七百余人汇集长安考进士科,只有二十七人中第,该怎么才能把名额让一个给高适这关东寒门子弟?
薛白虽承诺尽力,却也不敢与元载打赌能让高适中榜。
何况还写这样的诗,官都没当过一天,满脑子写的是教皇帝怎么当皇帝。
“我已很克制了。”高适叹道:“之前都已颂赞李林甫,我岂会故意坏了春闱?
“是,我知道,但何必让“美人帐下犹歌舞’的高三十五郎写些平庸的应试之作?”薛白道:“试也试过了。你想去王将军幕下?还是哥舒将军幕下?”
试已试过了,可以确定,当世大部分人才的晋升之路是断的,大唐的科举远没有达到“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之效。
一年不到二十七个进士,这绝非寻常人能走的道路,何况这二十七人能授官的又有几人?
当世要想出人头地,最普世的办法就是到边镇幕下做事。
“薛郎有何建议?”高适问道。
“若问我,那便到王将军幕下。”薛白道:“河东虽无战事,早晚为重中之重。”
“好!”
“高兄不必气馁,相信你早晚有封侯拜相之日。”
“薛郎不太会安慰人。”
只浅饮了一杯酒,薛白没有陪高适太久,毕竟他中了状元,不适合安慰人,等董庭兰到了,他便与杜五郎离开了。
酒楼外到处都是失意的士子。
这般一对比,薛白便觉得这个状元身份愈发显得珍贵。
“状元郎来了!”
杜宅中,全瑞大喊了一声,惊得整个宅子的人都跑了出来,好不热闹。
其实他们已经让人回来报过喜了,包括杜五郎已经中了明经的消息。
“真中了状元?薛郎快发喜钱!”
“我的钱很大部分都在大姐手上,大姐来发?”
“怎么会是在大娘处,哦,对,大娘快发喜钱……”
杜嬗连忙转过头,掩住她看薛白时的一丝赧然,在私下里,薛白络。”
才唤她“姮娘”。
好不容易才打发了这些喧闹的人群,杜五郎给父母请了安,下一刻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薛白则与杜家姐妹自到屋中商议事情。
门一关,总算清静下来。
“我派人打听过了,这是那夜李昙、张泗夫妇宴请的宾客名单。收买了一些下人,应该可以确定。”杜始递了名单,趁杜嬗不注意,拿脚背勾了勾薛白的小腿,笑道:“状元郎请过目。’
“唔,好。”
薛白配合着摆了一下状元郎的派头,接过那名单扫了一眼,道:“确实很多公主驸马。”
杜始道:“但与你有牵扯的,不多。张咱知道你的身世,而杨洄不像能布局此事之人。”
“是啊,张珀曾出手庇护过我。”
薛白看了杜始一眼,想到自己还没告诉她那个关于身份的后续计划,若说了她定然是会很兴奋的……不过,这状元郎的身份也很难得。
收回心神,他想了想,缓缓道:“已经不难推测出一个大致的脉“嗯,若是张珀所为,他并没有特意遮掩。”
“他做的事也很简单,该是以竹纸、集注之利为饵,驱使李昙、张泗夫妻,以及一些权贵阻拦我中进士。”
“让士子犯避讳是很常见且最简单的手段,每年都有数人至十数人‘心口疼’而弃考,算不上什么大事,为了竹纸、集注之利,他们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