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看向全福,眼神里已满是震惊,暗忖自己竟是从一开始就没能骗过这个小小的奴仆,反而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原本是想不动声色地找到杨玉环,现在反而打草惊蛇。
“达奚娘子,今日是郭千里将军遇刺,我……”
“你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杨娘子,你见过她?”
“下官确实见过虢国夫人。”吴凑道:“下官只是奉命查案,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忙不迭行了一礼,匆匆就往外退。
达奚盈盈并不拦他,只是派了人去接杜五郎,同时派人进宫将此事禀报于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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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五郎只在京兆府待了半日也就出来了,连牢房都没进去过。
可他出了京兆府,却没有夸赞全福的机敏,反而道:“你倒是自作聪明。”
“小人见那吴凑扣留了五郎,只好找达奚娘子相救。”
“你不懂。”
杜五郎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便入宫去见薛白。
他才进少阳院,就见到了杜妗站在那,面若寒霜。
“二姐。”
“你如今好有本事,敢背着我替殿下置宅置院、藏匿美人,好志气,打算当什么?掮客?”
“二姐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杜五郎道:“再说了,此事本就是误会,那些人闯到了达奚盈盈的私宅……”
杜妗道:“若不是他们万分确定是你在帮殿下藏人,他们敢动你吗?”
“他们冤枉我,二姐也冤枉我吗?”
“还敢瞒我,若因此事而使殿下功亏一篑,你当得起吗?”
杜五郎不敢再还嘴,低下头挠了挠脸,跟着杜妗进堂,见了薛白。
气氛有些尴尬,主要是杜妗一脸不悦。
杜五郎偷眼看了看薛白,倒想知道他还有什么花言巧语,将事情圆回来。
可等薛白开口却没说杨玉环之事,而是道:“田神功派人来申冤了,自称并未烧杀抢掳。另外,他没有把张汀母子交出来。”
提到张汀,杜妗自觉这件事办得不好,脸色不再那么冰冷,道:“我有直觉,张汀就在田神功的大营。”
“还没有证据。”
“田神功没有亲自来见你,就是有可能叛了。”
这是出自杜妗的直觉,偏偏此事还没有确定,查也不好查。
杜五郎道:“我去过他营中了,田神功的态度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奇怪,我从头到尾都没见到田神玉,还有,他那些亲兵有些跋扈,还真是说不准。”
薛白这才道:“说说吴凑。”
“其实,他就是吓了我一下,倒也没真的为难我。”杜五郎道:“但,忠王府真的到京兆府报了张汀母子失踪一案,这件事最后怕是要查到二姐头上。”
杜妗才缓和的脸色又冷峻了起来,道:“吴凑是李俶的舅舅,眼下既敢跳出来,也该除掉他了。”
李俶的生母吴氏,因父犯罪,没入掖庭,后来被送到李亨身边,但她生下孩子之后就死了,死时才十八岁,至今也没有封号,因此,吴家的地位一直不高。
李琮登基之后,吴凑就被免了官,但他一向谨慎,与忠王一系也并不亲近,后来贿赂了窦扬,又谋了个京兆法曹的官。
他做事仔细,少有出错的时候,因此等到薛白监国,也没有罢免他。
此前朝廷灭佛时,李俶蠢蠢欲动,吴凑都没有任何动作,这次却是突然站出来公然挑衅东宫势力,薛白确实是一道诏令就能除掉他。
“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吴凑今日做了两桩事,一是查到杜家带走了张汀母子,二是在追查张汀的过程中找到了杨玉环。这两件事,他注定是办不成的,别说他找不到杨玉环,便是找到了,他也没有实力带她走,那为何吴凑还要这么做?他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将事情闹大。”
杜妗道:“他要让人觉得我们在对李亨的妻儿下手,要把你与杨玉环私通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哪怕你这时除掉他,朝臣们反对你继位的理由已经有了?”
“嗯,争权无非两件事,一是兵权,二是名义。”
“我们要怎么做?”
“以力破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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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凑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研墨铺纸,提笔写下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