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十分好奇，但害死他的岛国邪巫人选，我却有很明确的猜测。 八成是那个伪装成小孩子的风水先生！ 想到那个把我骗的团团转的‘小宝’，我顿时就有种倍受耻辱的感觉，火气一个劲儿上涌。 石门不算什么大城市，出没的岛国人本来就不多。 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岛国鬼子的亡灵通过逆向奈何桥，偷渡到阳间。 但看红衣厉鬼的修为，他应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否则刚死不久的阴灵，即便死的时候心怀怨恨，通常也只是灰影鬼的实力，能直接达到红衣厉鬼的水平少之又少。 所以新偷渡的岛国鬼子没有作案时间。 能在一年以前，悄无声息杀害此人的岛国邪巫，除了一直潜伏在这里的‘小宝’，还能是谁？ 这般想着，我忽然惊讶的发现，眼前停止五官冒血的男鬼，眉眼间的轮廓竟然跟小宝的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是很高的形似度了，几乎到了一眼就让人联想二者亲缘关系的程度。 只不过小宝脸型是鹅蛋脸，而红衣厉鬼的脸型是国字脸，二者相差甚远，再加上刚才红衣厉鬼的五官呼呼冒血，根本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我才没有将他跟小宝 的长相联想在一起。 此时发现这个端倪后，我越看越觉得二者长相一致，一个有些离谱的念头，从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划过！ 这红衣厉鬼，该不会是小宝的生父吧！ 不对不对，不可能……我很快否定了刚刚的猜测。 根据老太太的说法，那小宝就是当年让她带话的风水先生，现在小宝的真实年龄，至少在八十岁以上。 而眼前的男鬼，从穿衣打扮和修为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年以上，三年以内。 也就是说，他三十多年的阳寿，加上最多四年的阴龄，出生日期应该是八零后，九零前这一段时间，阳寿和阴龄加一起，撑死也就四十来岁。 他这岁数给小宝当儿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他生父？ 可是他们长得也太像了，如果说二者没有血缘关系，又很难让我信服。 莫非，他是小宝的子侄辈，或者是什么其他亲戚？ 可如果是这样的血缘至亲，他又为什么被小宝杀害，还被塞了噤声蛹这种惨无人道的东西，连个发声的机会都不给他？ 与其让他死后受这种折磨，还不如杀了他的同时，把他的魂魄也散掉呢，至少他们亲戚一场，死也能让红衣厉鬼死个痛快。 一时间，我对红衣厉鬼的经历更好奇 了。 只可惜我没有机会了解他背后的故事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功夫，卫渊那头的散魂符箓已经画至尾声。 他直接以大地为纸，路旁绿化带里折了一根树枝为笔，他自身的金色灵气为墨。 三者结合，在地上画了一副长达两米的巨型金色符。 画好之后，他将红衣厉鬼放入符中央。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这时覆盖在红衣厉鬼身上的灵气保鲜膜，也彻底化开。 红衣厉鬼没了束缚，双眼又开始往外淌血。 也不知道卫渊是有意为之，还是出于巧合，只见红衣厉鬼淌血的眼睛下方，对应的刚好是散魂符箓的起笔处。 鲜血这样一流，红色顿时跟金色灵气重合，顺着金色符的方向流动，很快，血液就如同描边一般，将金色灵气绘制的纹路渲染成金红相间的颜色。 随着这个过程，红衣厉鬼的魂魄开始一点点消散，变成红色的血雾，消失在空气中。 红衣厉鬼没有挣扎。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魂魄的变化，仿佛消散不消散，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也仿佛，能魂飞魄散，就是他存在的唯一心愿。 现在心愿得偿了。 白维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卫渊的操作。 直至此刻，他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 看不出来，这狐狸平常缺德冒烟的，真到了正事上，他还算有点人性。” 我愣了一下，震惊于白维忽然转性，竟然开始夸卫渊了，便问：“几个意思？为什么忽然觉得他有人性了？” 白维指着血液染红的散魂符箓，说：“你看这符箓，一半是卫渊的灵气做底，一半是红衣厉鬼的血液勾勒。” “以自己的血，散自己的魂。” “在阴间，有一种叫‘己罪己罚’的说法，意思是
自己犯的罪，在阴司堂审之前，能自己先行惩罚自己，进行赎罪，类似于咱们阳间的坦白从宽，争取减刑。” “如果自己惩罚自己的力度，超过了自己犯罪的力度，比如你伤害了别人，回头就认识到错误，以伤害别人十倍百倍的力度，伤害自己。” “那就构成了‘己罪己罚’的减刑条件，这笔罪行在阴司就会一笔勾销，不会再受到来自阴司的惩罚。” “阴司素来用重典，一旦到了阴司审判这一步，许多鬼会连消亡的资格都没有，去阴司狱里转一圈，里面的罪鬼最大的奢望，就是能魂飞魄散，早点消亡于世间，不用再受苦。” “可惜，进了阴司狱，不把要受的苦熬完，魂飞魄散就只能是奢望。” “所以我说，这狐狸看 着人性极差，坑人没够的样子，实际他肯用厉鬼的血液散掉厉鬼，就是帮厉鬼制作己罪己罚的减刑措施。” “就冲这一点，他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差劲，比我认识的他好了一点点。” 他捏着指甲尖，比划了一下卫渊变好的程度。 我看他夸人都夸的扣扣搜搜，嗤笑一声，说：“那可真是巨大进步哈。” “不过我有一点还是没听懂，这男鬼都要魂飞魄散了，那做这个己罪己罚的减刑条件，还有什么必要呢？” “反正魂飞魄散之后，一切都化为虚无，不复存在，减不减刑，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维顿时用一种看无知小白的眼神，鄙夷的瞅了我两眼，道：“什么叫虚无？魂飞魄散后，他撑死是不能投胎，不能再入六道轮回。” “但他还是可以存在于世间的，下辈子，他可以是棵草，是朵花，是棵树，也可以做一块被风吹雨打的石头，谁知道呢？” “不论他做成什么，只要存在，就有竞争，就有命数。” “只要把这辈子的冤孽化解了，下辈子他就能赢在起跑线上，哪怕是长成杂草，他的草根都能比其他小草，扎的更深，长的更旺，一生都顺顺遂遂的，不被虫子咬。” “这能叫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