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守军并没有向他们射箭,而是以言语恫喝进行反击。
“高尚怂恿安贼造反,千刀万剐难赎其罪!今日贼势唯洛阳尚存,深陷绝境,故罪诏放逐高尚,杀高尚者,亦安禄山也!”
随后,还有一个老宦官被押上城头,被逼迫着,用尖细的声音高声念着安禄山给高尚的罪诏。
如同田乾真所言,此事传出去就是军心动摇,再加上偃师城陷,薛白像钉子一样嵌进了叛军之中,这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一旦他没攻下偃师县,甚至万一被薛白击败了。那么,他手下败逃的兵力就会像瘟疫一样,把恐惧的情绪带给所有人。
之后,城头上还有一声问话引起了田乾真的注意。
“含嘉仓没有粮食,贼在洛阳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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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有骑兵绕过了开封城,沿着运河南下,奔向了雍丘。
很快,张巡就赶到了颜杲卿面前。
“颜公,有消息!”
颜杲卿正在看着一封信,目露忧虑之色,闻言抬起头来,略作猜想,问道:“薛白有消息了?”
“我还担心薛太守绕不到偃师,看来真是杞人忧天了。”
这是一个化人之间的笑话,因雍丘就是杞国的封地所在。
张巡说着话,已快步到颜杲卿面前,指点着地图,道:“哨马打探到敌军有动向,支援开封城的李怀仙正在率部西进。此举,必因薛太守。”
他不是瞎猜的,而是有许多根据。
此前,他们佯攻陈留,收复了雍丘以北的杞州城。如今贺兰进明率部渡过黄河,便驻扎在杞州,但首先做的却是勒令颜杲卿交出薛白,并听从其调度。
不论贺兰进明的目的为何,于叛军而言,唐军就是增兵了,且兵力不少。
这种情况下,李庭望请求支援尚且来不及,如何会放李怀仙走呢?只能是因为腹背受敌,必须赶回兵力空虚的荥阳。
那么,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薛白已经占据偃师了,如果是哥舒翰来了,那叛军的反应则会是投降或者败逃。
“李怀仙竟西撤了?”颜杲卿有些惊讶于叛军无视了贺兰进明的威胁,道:“可如此一来,薛白的风险就更大了。”
他眯着老眼,俯下身去,指着地图道:“偃师只是小县,地势不算险固。薛白兵力又少,陷于贼中,四面受敌,如何能胜啊?”
“故而须立即出兵。”张巡道:“此前我等佯攻,已使叛军疲于应付,今薛太守在贼后,正是收复开封,重挫贼势之机。”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只要这边出兵,薛白腹背夹击则顺势可攻下开封、荥阳。哪怕这计划不成,也能减轻薛白的压力,进而继续切断叛军于开封、洛阳之间的联络。
这是必须出兵之时。
“你看看这個。”颜杲卿却是把方才正在看的递给了张巡。
张巡先是看了落款,见到是“贺兰进明”四字已蹙了眉,并非是他不喜欢这位河北招讨使,而是如今社稷危难、苍生受厄之际,对方统兵而来,却不平贼济世,反而尽日只知排挤功臣。
耐着性子将信看过,张巡更是目光惊怒,道:“他岂敢?”
信上说,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因久不见薛白复命,疑颜杲卿有包庇之嫌,现已缉拿了颜泉明。贺兰进明自称一直在为此事转圜,却需颜杲卿配合,至于如何配合?则是交出兵权,由他接手雍丘的兵马。
颜杲卿若答应,大局不谈,军中如李择交这样得罪过贺兰进明的将领是必死的。事实上,贺兰至嘉之死,颜杲卿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报!”
恰此时,南霁云匆匆赶来,禀道:“北面贺兰进明的兵马,绕过雍丘,往南边的宁陵城去了。”
“什么?”
张巡、颜杲卿对视一眼,脸色皆严肃了起来。
贺兰进明此举当有几层深意,或是猜到了李怀仙的兵马西向是为了攻打薛白,有意让叛军无后顾之忧,借刀杀人;过雍丘而不入,该是对他们毫无信任,甚至可以说是戒心极重;从前线退往后方,弃守杞州城不说,显然是想让他们挡在前方面对叛军,包藏祸心。
张巡踱步思忖,担心这些事对军心士气造成打击,遂立即写了一封亲笔信,请求贺兰进明一起出兵,共击叛军。
另外,为了不让将士们觉得委屈,他不惜在信中责问了贺兰进明为何在此宗社尚危之际争权夺势。
写过信,南霁云自告奋勇往宁陵送信,张巡不放心,派了三十骑随他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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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没有这一场叛乱,在运河上操舟的南八不会被发现原来他有着惊人的骑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