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序官员办事,若要支取钱粮,一道道公也不知要批多久。但这游艺使办事,拢共不过两句话的工夫。
除了这游艺使,李隆基还不知派发了多少差遣,这些使臣支用国家钱粮,却跳脱于朝廷秩序,开销多少不受户部规划,实际用了多少不受御史监督,直属于天子,无人可管制……
“走。”
杨国忠又催促了薛白一句,带着他去往右藏署。
右藏署属太府寺,掌管金银珠宝,以及诸州贡品的藏。
不等薛白疑惑又到这里做什么,杨国忠已招过署丞,再次让薛白将那游艺使的敕令拿出来,支取钱财。
“你再看看,藏里可有能用到的物件,只要不是太贵重的,可拿上几件。”
薛白问道:“方才不是已在户部支取了用度?”
“怎么?”杨国忠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他们还能比对账目不成?”
这句话说完,他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你记住,你是游艺使,权职之事唯需与圣人奏对,只要能为圣人献上新奇的游戏就够了。”
如此想来,他身兼数十差遣,倒不知由此攒下了多少身家。
跑了这两个衙署,薛白大概学会了如何办差,之后才去了将作监、宫苑监、教坊,当然,要真的如杨国忠所言将这次的贺礼做到出彩,规模务必要比薛白预想中更大。
如此,便绕不开内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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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新任的游艺使在宫外求见。”
“游艺使?”
是日,内侍省中几个宦官正在推骨牌,待听得通传,当值的李大宜转过头,问道:“可是贾昌?”
“不是神鸡童,是薛白。”
“我马上去见他。”
李大宜这般应着,却没有起身,而是看回自己的牌面,犹豫着该如何出牌,一只手在骨牌上方游移着。
坐在他对面的冯神威催促了一声,之后道:“要不,我去见薛白?”
不等李大宜答应,他已招过身后随侍的宦官,吩咐道:“由着李中使慢慢想,你来替我打,看懂我的牌了?”
“看懂了。”
冯神威笑了笑,暗忖这堂中就没有人能看懂他的牌。
他施施然出了宫,在待漏院见了薛白。
“恭喜薛郎得了好差遣啊,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高将军今日在宫中随侍圣人,只好由我来见见薛郎。”
薛白看着冯神威的笑脸,想到了吴怀实。
又因杨玉环提及的名字里也有冯神威,他希望能与冯神威有不一样的结果。
“考了功名,又到地方历练,没想到归来依旧是游艺使。”薛白依旧不掩饰他的失落,摇手道:“不值得将军恭喜。”
“薛郎不必太过执着了,敕令的官也是官,少了三省六部的章程,未必是坏事。”冯神威笑咪咪道:“不知薛郎今日来是?”
“我打算在贵妃生辰,为圣人献上一个新游戏,称为秘室逃脱,原只是小打小闹,如今既是领了这差职,便想着或是在宫中改造一片屋舍。”
“明白。”冯神威当即颔首,道:“此事必是无妨的,但容我禀报高将军,并让圣人知晓。”
“如此,多谢冯将军了。”
两人商议着此事,气氛十分融洽。
待薛白告辞,冯神威遂去将此事禀报了高力士。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高力士听闻后,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十分谨慎地招过内侍省诸人,命他们留意盯着此事,莫出了差池。
总而言之一句话,圣人安危最重要。
这反应虽说也很正常,但冯神威心里原本有些其它猜测,此时却又疑惑起来,心中暗猜着高力士对薛白到底是何看法。
……
就在当夜,李隆基听说此事,招过冯神威,问道:“你对薛白是何看法?”
“奴婢觉得薛白人缘不错,近来王忠嗣替他求过情,建宁王也想与他结交,奇怪的是,高将军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吗?”
冯神威连忙道:“奴婢不敢有所隐瞒。”
听了这些,李隆基忽然问道:“你可知吴怀实告了薛白什么状?”
“奴婢……知道。”
“如何知道的?”
“高将军让我查寿王一事,寿王曾说起过。”
李隆基问道:“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