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载二月,青门酒肆发生过一桩斗殴案,由薛灵欠债而起,薛白亦在场,他指使达奚盈盈派人袭击虢国夫人,再出手相救,以博取虢国夫人好感。当日,许多人都看到,有两名骁勇大汉因此成了虢国夫人府的护卫。此事,众目睽瞪,南衙亦有卷宗,证据确凿。臣认为京兆府对薛白的怀疑有道理,他居心叵测,有重大嫌疑……”
李隆基还在看曲谱,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高力士却留意到,圣人目光移动的速度比平时慢了。
他又瞥了薛白一眼,依旧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少年能有那么深的城府,可一直以来发生的许多事确实很奇怪。
李林甫的证据很多,竟是连那两个凶徒的样貌、经历都有,侃侃而谈,分明是荒唐之事,竟被他说通了。
“陛下,京兆府马上便要查得水落石出,请陛下召京兆尹萧炅详询,揭露这险恶奸徒,以免贵妃受欺!”
随着最后这一句话,李隆基终于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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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萧炅正看着眼前的两张画像,目露期待。
他其实没想到,卢杞能查得这么顺利,因为这案子显然是非常难查的。凶案现场除了些乱七八糟的尸块,什么都没有。
可若查不出真凶,最后嫌疑其实会落在右相身上。别看右相一副为胡儿出头的样子,其实胡儿才到长安,哪怕真动手了,世人也要说是右相指使的。
总之,巨压之下,如此难办的案子,卢杞能查出来,萧炅心里是赞赏至极的。
“眼下只差搜索丰味楼,拿下这两个凶徒了!”
“真的?”元捴道:“如此一来,坐实了薛白的大罪,我的案子也就没事了?”
“不错。”萧炅心想,元捴的案子其实是京兆府的案子,好在及时阻止了,“薛白一旦落罪,许多事也就都顺了。”
元捴大喜,问道:“京尹已派人去搜了?”
“当然。”萧炅道:“不止丰味楼,薛白近来还购了许多造纸坊,老夫也派人去了。”
“好!”
元捴击掌叫好,暗想如此一来,正可拿下长安纸坊,一张纸数十上百钱地卖,何愁没有泼天富贵。
“多亏了子良啊。”萧炅得意地抚着长须,笑道:“老夫看人,眼光不俗吧?今载,老夫向朝廷举荐了两人,一个卢杞,一个崔圆,皆有奇才。哈哈,如今卢杞的能耐你可见了。”
“子良真是厉害,短短几天内,查得清清楚楚。”元捴道:“我实在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说话间,有小吏赶到。
“京尹!圣人有召,命京尹觐见。”
萧炅拍了拍膝,起身,向元捴道:“这是杨党慌了啊,犹想提前保出薛白,右相阻拦得及时。”
“是。”
“本府这就去面圣,待子良来了,由他主持搜捕之事,尽快拿到真相。”
“京尹放心。”
萧炅这才离了京兆尹府,正要翻身上马,又见一小吏匆匆赶来。
“京尹!卢法曹有急信……”
“子良?”萧炅大喜,“他可是拿到真凶了?”
“京尹请看。”
萧炅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匆匆将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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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太子别院。
李亨与张汀正在等消息,都显得有些不安。
在他得知薛白利用陇右死士杀了裴冕之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没的选了。
若薛白之后被人查到,东宫会很麻烦;若薛白不被人查到,早晚也要威胁东宫。还不如冒些风险,在第一时间,趁还有可能利用卢杞之时,尽快将此事消弥。
因此,他给了卢杞一部分消息。
“那两名陇右老兵是皇甫惟明带回来的,皇甫惟明死后,他们就一直在长安流窜,说要替皇甫惟明报仇。东宫一直劝他们自首,可惜调动不了他们。”
“裴冕并非东宫的人,而是王鉷派去调查陇右老兵的,曾查到他们被薛白安排进了虢国夫人府。故而说,是薛白利用皇甫惟明的死士杀人。而索斗鸡为了陷害东宫,污他们是王忠嗣的人。”
“务必要将案子办妥,不可牵扯到东宫……”
当然,卢杞不可靠,李亨自然还得做些别的安排。
他甚至再次联络了鱼朝恩,时刻关注着事态变化,好方便及时补救。
目前的情况是,他们已利用索斗鸡的势力,将要坐实薛白这个真凶之罪。只看卢杞能否让火只烧到这一步。
“不必太紧张,一般而言,卢杞不会出卖东宫。他父祖两代清誉,盛名不易,时人美之,没必要为了巴结索斗鸡而轻易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