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们沿着墙壁边缘,爬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大树后面,纵身一跃。 这里靠近半山腰,前面刚好没有山峦遮挡,此刻夜风徐徐吹来,夹杂着一股新鲜又浓郁的血腥气。 我心头一紧,看来这短短一下午,龙骨山上的伤亡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我感受了一下风的来向,对白维说:“这里是上风口,咱们得顺着那片林子,躲去下边的灌木丛里去。” 那里之前死过人,灌木中还挂着残留的血液和碎肉,经过这几天灌木的遮挡发酵,此刻隔着五米都能闻到尸块散发的恶臭。 白维显然也猜出了我的意图,他眼睛在叶承祖身后的‘怪物大军’身上掠过,脸上划过一抹迟疑:“啊?一定要去那吗?我看那些变异动物的注意力都在叶家老爷子身上,应该不会分出精力扑咬咱们这两个小喽啰吧?” 我一把拉住白维的胳膊,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朝灌木丛中溜去:“小喽啰?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或许在拍照之前,咱俩确实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平息不了神女之怒,天下大乱这种级别的人祸,但现在,咱俩手握重要信息,在信息成功传递之前,咱 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啧,你是不是接触尸体太少,对尸臭的威力没有概念啊。”白维哭丧着小脸,似乎回忆起某种可怕的经历,语气郑重地说:“我觉得你过于小心了,咱们只需要躲在下风口,不让自己的气味飘到那些动物军团面前不就好了?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臭吗?” “这种级别的臭味,可不是一般的沐浴液洗发水能搞定的,我们生死局有个师兄就曾不幸被枉死的客户拉进过尸坑里,那是连环杀人魔用来存放尸体的地下室,里面摞了少说十多个人的尸体。” “当时正值盛夏,随着尸体的不断发酵,尸液渗出,地下室竟然直接被泡成了半干半湿的沼气池子,当时一开门,嚯~”白维脸上仿佛戴了痛苦面具:“反正师兄被拽下去一秒钟就窜上来了,就这,他还活活臭了两个月,怎么洗都洗不掉,后来你猜怎么着?” 我:“怎么着?他闻了两个月,终于习惯自己身上的臭味了?” 白维顿时被我气的龇牙:“什么鬼?白希,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重了?” “他往自己身上喷了整整一瓶香水,成功把自己从臭气熏天,喷成了又香又臭的鼻腔 轰炸器,后来连我们局长都遭不住了,直接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 “噢,因祸得福了。”我点头,忽然间想到什么,问白维:“你确定那个师兄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照理说,你们生死局也是阴间的官方部门,员工都有编制的,局长既然肯主动给假,那给的应该是带薪假期吧?” 白维:“……” 半晌,他幽幽道:“白希,你是魔鬼吗?” “到了。” 我打断刚才的话题。 就在刚刚,我们聊天的时候,我已经拽着白维成功度过危险地段,走到灌木丛边缘。 白维依然满脸抗拒,但我们好不容易走过来的,再走回去,无疑又要冒一次被变异动物发现的风险。 他即便再不情愿,此刻也只好按照我的计划,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灌木丛蹲进去。 此刻距离碎肉近了,那股经过发酵的尸臭更加刺鼻,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抢占空气中的氧气占比了。 我从衣服角上撕下两块布条,将其中一条递给白维:“凑合一下吧,这里气味大,不容易引起变异动物的注意……你用布条把口鼻遮住,咱们现在是纸人,虽然不用担心肺腔吸入腐败菌导致感染的问题,但纸 皮和秸秆糊的骨架都不耐腐蚀,如果有腐败菌进入身体内腔,在秸秆上着床,那骨头烂掉是分分钟的事情,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身体替换。” 白维接过布条,一边往脸上遮,一边感叹:“这时候,要是能有青晔草纸巾就好了……” 说着,他声音一顿。 后续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扭过头来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情绪变化。 我也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帅气张扬的脸,以及目光中永远透着几分懒散的桃花眼。 霎时间,e的情绪犹如潮水一般,开始翻涌,平常因为事情众多,而无暇顾及的情绪在白维一句无心之语中,骤然爆发。 我沉吟了一瞬。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当时我跟卫渊分开的匆忙,我们都没想到会一别这么久。 眼下虽然送了熊柏霖下去找他,可这头熊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往上传,我现在除了知道卫渊还活着,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我更不知道现在壤下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神女之怒已经严重影响了地面以上的秩序,那么壤下呢? 那些皮牙子,会 不会也跟地面上受到神女之怒影响的动物们一样,变成狂躁嗜杀的怪物? “那个,姐,我错了,咱们要不还是聊聊尸臭吧?这个话题更让人感兴趣……” 白维看我面色不对,尝试学习我刚才的套路:越是危险,精神紧绷的时候,越要聊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 我也不想让e的负面情绪笼罩在我身上,于是笑了笑,主动转移话题道:“聊什么尸臭,你是嫌咱们现在被醺的不够臭吗?” “……我问你个问题哈,如果一个人,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传递重要信息给同伴,但他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一幅十分抽象的画,你觉得这个人是基于什么考虑的?” 说着,我找了个树枝,在地上将熊柏霖传递给我的那幅简笔画模拟了出来。 白维瞬间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盯着地上的两个小人沉吟道:“基于……保密考虑的?”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认识字?” 白维胡乱猜测着,见我面色讪讪,明显不认同他的猜测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你不觉得,这有点像连连看吗?两个小人长的一样,只要再画上一个,前面两个小人不就能消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