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小精卫的肉身。
当年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曾试图创造神迹，复活小精卫。
于是我把她的肉身封在了我的本命法宝息壤之中。
息壤有保持生机的功效，能令尸身万年不腐。
只可惜，生死轮回，福祸相依。
是我一手创造了阴司，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精卫的魂魄早已在万年前就彻底消亡，即便我执着了几千年，翻遍了我能去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没能将她复活。
如今，神女之怒的祸端，或许就是我万年执着的报应。
我端详着少女的脸庞，近乎贪恋的将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印刻在脑海里，做最后的道别。
或许，是时候放她离开了。
我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眼眸上，低声问她：“姜央，做神的感觉，是不是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
少女目光一顿。
见我油盐不进，她眼底猛的爆发出骇人恨意。
“确实不一样。”
“我万万没想到，我寻了你那么久，那么久，
你竟然会藏在一个偶然闯入的人类身上！”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随着刻骨的恨意，哽咽了几分。
她眼瞳用力的盯着我，咬牙道：“既然你一直藏在白希魂魄深处，那我当初讲述我与你之间的姐妹深情时，你可有过半分动容？”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希望你能站出来，与我当面对峙，你明明知道，我也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凭什么，你对精卫那么好，却对我冷血之极？！就因为我身上只流着一半的神明血液？”
一滴泪，从她眼角悄然滑落，她的目光充满哀伤。
“如今我终于成功了，我培育了那么多落菇娘，生了那么多菌子，终于收集够了我转化肉身需要的神明血液，我变得跟精卫一模一样了，拥有了与你一样的神明血脉！为什么，你看我还是跟当年一样，充满厌恶？”
“你辗转几千年，不就是在等现在这一刻吗？我帮你实现了你做不到的愿望啊，你应该感谢我。”
她边哭边说，声泪俱下。
我忍不住抬手，帮她拭去脸颊的泪水。
目光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原来，你引导小白执，领悟地脉长生之法，教他酿造蘑菇酒，是为了散播息壤内的地脉菌丝，收集菌子体内的神明血液。”
我道破她的虚
伪。
息壤作为上古神土，是鸿蒙初开时孕育所有神明的母壤。
因此息壤内富含最初始的神明力量，可以孕育世间万物。
姜央遗传了女氏一族的先天天赋，能掌控息壤内菌丝的繁殖与蔓延。
而逆天成神，掠夺其他神明的肉身，需要用足够的神明血液，浇灌神体，才能将精卫残留在肉身中的神念彻底清除，成为全新的躯体，供她成神。
这便是所谓‘被蘑菇认可’的源头。
蘑菇酒的存在，是通过白执这个媒介，帮她将息壤的菌丝散布出去。
菌丝可以筛选神明血脉的踪迹。
拥有神明血脉的DNA，可以获得蘑菇酒的地脉加持，获得永生。
反之，则肉身承受不住息壤菌子的窥探，当场毙命。
每一个被验证拥有神力的人选，都会被姜央一一标记，再派出落菇娘，与之繁衍，不断繁育出一重身，二重身，将散落的神力汇聚在一起。
不断通过菌子‘提纯’神明血脉。
而培育出来的每一位一重身，也就是凡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到头来都会收到姜央的召唤，前往息壤，成为帮助她清理掉精卫最后残念的神明血液……
卫渊和叶京褚，也是神明血液的一环。
所以他们伤痕累累，一身鲜血的站在祭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