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我曾经作为神的经验来看,神选择神使的对象,必然要符合几个硬性条件,第一就是虔诚,要对神无比的虔诚,否则神使学会了神的术法,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反叛神明怎么办?”
“第二就是致命弱点,原因同第一条一样,神想让神使为自己办事,要废物可没什么作用,所以神必须提升神使的力量,如果不能掌握神使的致命弱点,神就无法将自己的核心神术安心传递给神使,所以巫第一次与神缔结灵应时,都讲究献祭,这里的献祭,指的就是献祭神使自己的神魂。”
“最后一条,是神使的可复制性。”
“传授神术是一项复杂又辛苦的过程,而人类的寿命对于神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神想一劳永逸,还要掌握神使的致命弱点,就需要神使自身具有可复制性,最好上一任神使还没走,下一任神使已经能独当一面,源源不断的为神提供跑腿服务,这样才能保证神明的利益最大化。”
“上述的三点,缺一不可,而能同时满足以上三点的方式中,血脉传承法是最简单,成本最低廉的选择,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所谓的‘巫’,与落菇娘,二重身
等,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可以把巫,视作某位神明的‘家奴’。”
白维听的啧啧称奇,一脸震撼的看着我。
毕竟巫在玄界起源悠久,地位尊崇,整个玄界,敢把巫称为家奴的,恐怕也没几个人。
但转念一想,他姐前世的前世,是中央之神女后。
现在女后的记忆已经苏醒,将巫称为家奴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他脸上不禁流露出一副‘不愧是我姐’的傲然之色。
叶京褚若有所思。
他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猝然抬起头看向我:“你说的这些……你怀疑,秦老从来都不是秦老?!”
我打了个响指,被叶京褚如此精准的总结惊喜的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等等,你俩怎么又私聊上了?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分析啊?什么叫秦老不是秦老,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
白维急的左瞧右看,希望我或者是叶京褚能把话说的明白些。
叶京褚道:“白希的意思,是秦老这个人,或许从来都不曾单纯的是个人。”
他视线浅浅在东方叶身上划过,分析道 :“据道家典籍所载,酆都大帝治理
阴司地狱十分严格,凡是被关在酆都的有罪之魂,别说逃到阳间来作乱了,就是逃出酆都大狱都无比艰难,在过往历史中,罪魂逃离酆都大狱的记载只有一次,具体情况,鬼君大人应该比我们阳间的人知晓的更详细。”
东方叶猝然被点名,想了下道:“噢,你说的是唐朝末年,潘诞之乱那一次。”
他脸上流露出回忆的神色,即便时隔久远,但想起当时的情景,东方叶仍然心有余悸:“当时我刚回阴司复职没多久,正在熟悉职务内容的时候,一道骇人的气息便从天而降,劈开北城酆都的大门。”
“当时阴司整个天际都电闪雷鸣,酆都地面被那道身影劈开二百余尺宽。”
“牢门被破,致使里面关押的三百万罪魂霎时乱作一团,冤魂厉鬼的哭喊声震动阴司大地,有罪魂趁机冲击狱卒,逃离酆都,但更多的,是魂魄被聻气所染,活活被聻气焚化在酆都大牢之中。”
“那道身影,就是人间驱邪神,钟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聻魂的存在,事后阴司收拾残局,方才得知事情原委,原来是钟馗追剿妖道藩诞,情急之下,怒而撕开酆都大狱的牢门
,酿成祸事,因此那次事件被后人称为潘诞之乱。”
“事后清点罪魂花名册,确认酆都逃走罪魂二十三万,被钟馗焚烧罪魂一百零四万,再之后,即便阴司与阳间佛道巫三门联手,持续追剿罪魂上百年,也只勉强追回逃脱罪魂总数的九成,还有一成罪魂消失无踪,无处寻觅其下落。”
“自那次以后,酆都加强了防御,并且针对聻魂的影响,专门设置了禁止聻魂靠近酆都的大型阵法,之后千年,酆都再无大乱。”
叶京褚似乎从东方叶的介绍中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转头看向我说:“由此可见,皮尸逃脱的最佳机会,是一千年前,近些年在生死局的管理制度下,阴司也开始推行户籍制,鬼鬼都有身份证号,想往返阴司和阳间,需要持有‘往来阴阳通行证’,所以酆都出逃的罪魂能逃往阳间的概率就更小了。”
闻羽天怔了一瞬,此时再看地上的皮尸不禁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在看某种历史物:“你们的意思是,这东西自唐朝出逃,已经在阳间潜藏了上千年?他们这千年间一直靠变换不同的身份在人群里活动?”
不止是闻羽天震惊,连东方
叶都若有所思,俊挺的眉头皱在一起,盯着皮尸残骸不说话。
他在默默打量这些皮尸的细节,想从他们身上找到当年酆都大狱为了方便管理,给罪魂统一烙下的酆都罪印。
我看出他的意图,道:“不用找了,这些皮尸从来没有进入过酆都,所以你就算把他们翻个遍,也找不到他们身上的酆都罪印。”
“没去过酆都?”
东方叶被我整迷糊了,一双温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几分疑惑。
白维也一头雾水的说:“叶哥刚不是说它们是一千年前,趁着钟馗大神劈开酆都大狱,才逃往阳间的罪魂吗?怎么你又说他们没去过酆都?”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一脸疑惑的二人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刚刚发现的第一个结论——这些皮尸都是从哀牢山走出来的,它们身上的气味与卫渊执念笼中的绿皮灯笼气味一致,所以它们都是第一代兽王柳貌的杰作,与酆都大狱出逃的皮尸根本不是一波皮。”
“那你还扯酆都……逗我们玩儿呢?”白维瞪圆了眼,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我笑了笑,总结道:“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