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道紫色闪电犹如长龙,从天空直直劈下。 闷雷巨响随后而至,蓝天艳阳被黑压压的乌云吞没,犹如来自地下阴司的百万雄兵,盘踞在空中,虎视眈眈。 地面狂风大作,树木花草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仿佛被什么怪物抽取了生命力。 它们的尸首被狂风席卷着从土壤里连根拔起,朝湖中心的位置飞去。 气氛一瞬间压抑到极点。 伴随着黑色的暴雨倾盆而下,突然变得阴冷湿润的空气,让人生出一股强烈的烦躁感,仿佛空气中都充斥了绝望的水汽,每呼吸一口,绝望和闷沉沉的难过感就浸润人的每一个细胞。 丧。 这个字眼,宛若一条含有剧毒的大蛇,将我缠绕收紧。 我从小到大,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体会过丧的含义。 我眼前开始闪现人生的走马灯。 从我记事开始,我遭受过的所有挫折一一浮现在我眼前,小到上课前,熬夜写了一整晚的作业本丢了,大到我放学回家,迎接我的却是两具冰冷又占满血迹的尸体,那是我的亲生父母。 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在我眼前闪回的同时,当时的心情和感官,也都重新降临,我重新经历了一把掐之死,看着亲生父 母陈尸于眼前……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仿佛每一次肺部的伸缩,都有细小的微针被我吸入体内,扎的人生疼,让我想逃离,想解脱。 这种感觉如同疯长的野草,将我的正面情绪一一淹没。 我双眼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三具尸首,幻想我躺上去,变成第四具尸身的模样。 如果我们四个能死同穴,殓在一起,一家人也算整整齐齐了。 等等! 我亲生爸妈思想传统,他们会不会不想跟一把掐殓在一起?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所有负面情绪如同被戳了个大洞的保鲜膜,忽然漏了。 我被闷住的智商也忽然回笼:我这是怎么了? 这难道就是叶京褚所说的,勃勃生机下的庞大‘死本能’? 我急忙收敛心神,却见眼前的其他人都面露挣扎痛苦之色,显然他们此时也陷入了弥漫的死本能当中。 叶京褚眉头微蹙,表情凝重。 即便被死本能笼罩,进入到负面情绪的怪圈中,他的情绪也十分稳定,从眼皮下不时转动的眼球轮廓能看出,他此刻应该是在想办法破开死本能的笼罩。 白维则是咬紧牙关,一副他被我妈揍时的经典表情。 我心头一松,还好,这孩子从小没心没肺,虽然他在生死局里的处 境有些艰难,可从他现在的死本能情况来看,他显然没把外部的压力放在心上,跟师兄们的欺负相比,好像我妈的苕帚把和拖鞋底对他的威慑更猛烈些。 我正要转头看卫渊的情况,白维挨揍的表情忽然一收,他拳头倏的握紧,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他的招魂幡猛然飞了出来,围着他头顶猎猎作响。 这是要战斗的征兆! 我顿时急的挠头,白维这是看到了什么啊? 偏偏我对弗洛伊德的生死本能理论并不熟悉,像白维这种被拉入死本能的情况,能贸然唤醒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陷入心理障碍中的人,不能被外界强力唤醒,否则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很大的伤害…… 眼看白维身上的阴气不断往招魂幡上输送,再这样下去,要么他灵气大损,要么因为灵气损耗,要被负面情绪中看到的对手痛打一顿。 这两种下场,不管哪一种都很惨,等白维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得知自己把辛辛苦苦积攒的灵气都输送到招魂幡上了,还不得心疼的吐血! 这样想着,我尝试用阴气缠绕招魂幡,将它从白维头顶拉扯过来。 不料灵气接触到招魂幡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弹力,犹如一击重锤,狠狠砸 在我身上! “噗!”我心口一甜,突出一口鲜血。 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朝外飞去! 好厉害的招魂幡! 平常这东西因为是白维的法器,与白维心意相通,因此对我表现的也十分友好,没想到它战意汹涌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强的威力! 我重重摔在一个人的怀里。 仰头刚好跟卫渊对视。 他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睁眼就看见我被招魂幡击飞,一把拦住我沉着脸训斥道
:“你没长脑子?身为阴差家属,你连招魂幡是认主法器都不知道?敢在白维意识不清的时候碰阴司的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结印,眼瞳亮起金灿灿的光。 我面色一喜,太好了,卫渊醒了! 只是他脸上还挂着暴虐的情绪,刚刚凶我的语气也很吓人,好像恨不能吃了我一样。 显然他虽然醒了,却没有完全的从‘死本能’的影响下走出来,情绪还很生气。 我顿时愣了一下,他的负面情绪中是什么?为什么刚刚看我的眼神,恨不能把我撕碎一样,难道他的死本能里,出现的是我?! 好在他没有完全被死本能的负面情绪牵着鼻子走,此刻虽然拉着一张帅脸,手却兢兢业业的在结印, 只是他这个结印的手势…… 我分辨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眼熟。 认出来了,是阴差才会结的手诀!之前白维跟我显摆过! 卫渊身为狐族首领,竟然连阴差的手印都会结?! 我震惊之余,便见战意汹涌的招魂幡被卫渊强行召唤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招魂幡的旗杆,在膝盖上用力一顶。 招魂幡拦腰折断,汹涌的阴气瞬间四泄,挥洒在四周的空气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到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我确定招魂幡断了,而且那旗子好像‘死掉’了一样,跟之前灵动的姿态完全不同,此刻浑然如一块破抹布一般垂在卫渊手中,我不禁叫道:“卫渊,这可是法器……” “我知道!” “毁的就是他白维的法器!” 卫渊磨了磨后槽牙,冷喝道。 我被吓得一缩脖子。 此时,卫渊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他注意到我一脸噤若寒蝉的看着他,眼瞳里的暴虐金光慢慢散去,恢复他乌湛湛的瞳孔。 “你。”他眼睛直直盯着我,张了张嘴。 几次都欲言又止。 我心知他是被‘死本能’影响了心智,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用柔和的语气问他:“我怎么了?” “你……算了,过去那么久,问也已经没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