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长剑,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吐纳调息。
既然修为进境缓慢,唯有以勤补拙……
“砰、砰——”
有人敲门。
于野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屋内昏暗,已是傍晚时分。
伙计强子推门而入,拿着火折子点门边的油灯,然后又转身拎着一个竹篮放在床前的木案上,亲热道:“于兄弟,该用晚饭了。”
“多谢!”
于野伸腿下地,起身道谢。
“今日幸亏有你相助,应该道谢的是我。”
强子摆了摆手退出屋子,含笑示意道:“您且慢用,有事吩咐!”
竹篮内是一大碗香喷喷的羊汤,还有三个焦黄酥脆的饼子。
于野伸手端起羊汤便喝了起来,不忘拿起饼子咬上一口。几个月来,嘴里少见油腥,不是饿着肚子,便是干果、草药裹腹,每日里打坐修炼,已渐渐忘了肉味。而今日来到客栈,不仅有汤有肉,且味道鲜美,顿时唤醒了肚子里的馋虫。正当他吃喝痛快之际,又有人伸手敲门。
“笃笃——”
是姓仲的汉子,抬脚走进屋内。他虽然满脸的胡须,看着粗野蛮横,而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却为人世故、处事沉稳。
“唔……仲兄?”
于野打了声招呼,也不谦让,继续大口吃喝。转眼之间,他手里仅剩下半个饼子,汤碗见了底。
姓仲的汉子抱着膀子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尴尬。
“仲兄何事……嗝……”
于野终于将最后半块饼子吞进肚子,这才想起询问对方的来意,却忍不住打了个嗝,伸手揉着肚子而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
“没人与你抢食,何必这般惶急。”
姓仲的汉子抱怨一声,又道:“本想邀你饮酒,你倒是自己吃饱了,罢了——”他转身要走,于野急忙出声阻拦道:“仲兄,恕我失礼,请坐——”
客房内陈设简陋,没有地方可坐。
姓季的汉子左右打量,走到木榻前,却并未坐下,而是拿起床头的长剑,“锵”的一声抽出剑锋。
于野的脸色微变。
“想不到你真是玄黄山的弟子。”
姓仲的汉子手腕一转,长剑已然入鞘。
道门之物,皆有印记。这把青钢剑,同样刻着玄黄山的铭印记。此人显然在猜疑于野的来历,借机试探真伪,看他动作娴熟,应该擅长使用刀剑。
“本人仲坚,曾为北齐山外门弟子。”
自称仲坚的汉子放下长剑,冲着于野笑了笑,道:“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
于野有些意外,学着道门的礼数拱手道:“季师兄,在下于野,失敬!”
“你叫于野?”
仲坚摆了摆手,道:“我早已不是北齐山弟子,你我称不上师兄、师弟。只是今日见你身着道袍,故而攀谈几句。”他话到此处,突然恼怒道:“我当年不过是与人斗殴闹出人命,难道他北齐山便是道门净地?岂不见众多弟子勾结强人,烧杀劫掠,干过多少坏事,为何偏偏将我逐出山门?哼,如今老子与一帮兄弟游侠四方倒也自在!”
何谓游侠,指的是爽好交游、轻生重义、勇于排难解纷,或逞强斗狠之辈。
也难怪这人熟知道门,消息灵通,原来曾为道门弟子,如今成了愤世嫉俗纵情四方的游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