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宣阳坊,虢国夫人府。
杨玉瑶这日本想打马球,窄袖长袍都换好了,忽然发现遇到了不方便的日子,难免有些扫兴。
明珠见她神色怏怏,忙去安排人熬了碗姜汤端过来。
“瑶娘,既不能打马球,可想玩骨牌?”
“懒得动那脑子。”
杨玉瑶坐在那端着杯酒在喝,下一刻酒杯便被明珠抢走,换上了姜汤,还念叨了她一句。
“这时候岂好饮酒的?瑶娘都快成酒鬼了。”
“有何打紧?”杨玉瑶还是重新拿了酒杯。
明珠张了张嘴,本想说“薛郎若是回来见了瑶娘这样”如何如何,但如今府中规矩是不能提薛白的。
就连薛白每次来信,杨玉瑶也都是不看,说“看它做甚”,只是明珠猜她私下里还是拆开看了的。
“奴婢昨日听人说,洛阳白马寺供奉的菩萨很灵,女儿家若是有身子骨不适,求求也许就好了。”见杨玉瑶不听劝,明珠犹豫过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
“是吗?”
“嗯。”
杨玉瑶端着酒杯忘了饮,握在手里摩挲着,以指腹温柔地抚着那杯纹,像是在抚着某人的肌肤,末了,她秀眉一蹙。
明珠便知此事该是很难安排的,各方面都说不过去。
“让念奴过来唱支曲吧。”杨玉瑶轻轻一叹。
时隔大半年,她最喜欢听的曲子还没变。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咿咿呀呀的歌声如黄鹂鸣叫,婉转动人。
却有一婢子小跑过来,迈进门中,只见杨玉瑶还是那身男装打扮,正把念奴抱在怀里,姿态非常亲昵。
一个是酥美人,一个是玉娇娘,旁边服侍的则是一颗明珠,场面无比绮丽……奇怪的是,偏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瑶娘,有客求见,这是礼单。”
那礼单倒是很厚,但杨玉瑶心情不好,淡淡道:“不见。”
“对方说,此番前来拜访,与调薛郎回长安之事有关。”
“来者何人?”
“自称邢縡,户部侍郎邢璹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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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縡正低着头坐在虢国夫人府的大堂上,听到花璧后有动静响起,他稍稍侧头,先是看见一双靴子,还以为是府中管事来了。
片刻间抬头一扫,他才发现原是个男装打扮的丽人,身材好生高挑。
畏于虢国夫人的权势,他连忙又低下头去,叉手行礼道:“见过虢国夫人。”
“没耐烦听你讲别个用的,说如何把我义弟调回长安,还有,是何官职?”
“万年县尉。”邢縡不敢怠慢,诚恳道:“李义年老很快就要致仕了,京城要职,想要的人很多,薛郎若要,该早些谋划。”
杨玉瑶这才点了点头,道:“看茶。”
万年县尉要出阙之事,她其实也听说过,但薛白那边一直反应不甚强烈。
而杨家虽富贵至极,可真到了关于朝政之事上,若无薛白出谋划策,总有点不知所措,杨銛、杨国忠显然绕不开李林甫来定夺官位,杨玉环则说她近来不宜给薛白请官。
倒没想到,有人主动找过来。
“直说,你有何门路?”
邢縡道:“实不相瞒,小人是御史大夫王公派来的,王大夫在吏部说话尚管用,只需国舅在中门下省配合,可直接调动薛郎的官位。”
杨玉瑶就算再懒得动脑筋,也知道这是王鉷希望杨銛也出面一起对抗李林甫了。
这其实与薛白的主意算是相符的。
“有些事,想必薛郎并未告诉虢国夫人。”邢縡又道,“他在偃师,屡次遭遇刺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