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收了边令诚为心腹,何必故作不知?若不愿出手,直言便是。”
“还有。”杜妗继续道:“杨国忠怂恿圣人到蜀郡,他却忘了,南诏之乱是谁平定的。”
“这是他的愿望,可惜他看不到了。”
李琮等了很久,想问她如今薛白既死,所遗之物如何处置。但话显然是不能这么说的,他遂道:“待解了长安之围,我一定平反三庶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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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为三庶人案翻案,如何?”
她已懒得再应付李琮的试探。
“殿下稍坐。”
“兵危战凶,恐眼下并非好的时机,更害怕激怒了圣人。”
“误会了,时隔已久,当年旧事许多已无法辨别真伪……”
延英殿中没有别的宫人,边令城先扶着李琮坐下了,去点亮了烛火。
待光线渐渐明亮,可以看到李琮方才坐到了御榻上。但两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不合礼制的地方,继而谈起了正事。
边令诚道:“殿下怕激怒了圣人,可若殿下掌控了民间的纸报,又有了钱庄的财力。也许可以请回圣人,当面解释清楚?”
李琮自然听得懂“请回圣人”的含义,道:“你也觉得可以答应?”
“为一个死人正名,而能得到实实在在的支持,殿下自然该答应。”
边令诚彻底背叛了他原有的立场,又道:“至于时机,眼下正有一个时机……”
次日,宣政殿小朝。
颜真卿的状况已经缓了过来,拄着一根拐杖到了殿下,依旧勤于任事。
简单宣布了几道政令之后,李琮勉励着颜真卿,道:“听闻颜相手了一封《祭婿稿》,可否给我过目?”
颜真卿惭愧道:“国事危急,殿下何必理会这些小事?”
“有大功于国者,不可使之寒心。”
李琮先是盛赞了薛白的功绩,坚持要亲自祭奠薛白。颜真卿只好让颜季明去把那篇稿拿来。
等颜季明再回到宣政殿,双手将稿呈给李琮,不由落下泪来。他无声地抹了抹,站到一旁。
李琮展开,一字一句轻轻念着,声音先是沉郁,之后愈发悲愤,念到后来,竟是声泪俱下。
“呜呼哀哉!尚飨!”
直到念完最后一个字,李琮竟是踉跄退后了两步,跌倒在地。
“殿下!”
百官皆大吃一惊,纷纷上前搀扶。李琮却是悲痛至极,无法起身,情绪久久不能平静,满面泪流地看着天空。
“殿下可是担心薛郎一去,贼兵攻破长安?”
“不,我与长安共存亡,何惧之有?”李琮道:“我所悲者……颜公祭婿,而我祭侄……”
“殿下这是何意?”
李琮情难自控,拍着腿,大哭道:“薛白乃我二弟李瑛之子,与我名为君臣,实为叔侄,情如父子啊!”
“什么?”
“殿下这到底在说什么?!”
大部分官员都是惊讶错愕的,却也有小部分人此前就听过一些传闻,如今终于得到确认,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并不简单。
尤其是李琮的四个儿子,俱是不信,上前扶着他,七嘴八舌地质疑。
“阿爷莫非是弄错了?薛白若非孤儿,那也是薛锈之子才对。”
“是啊,阿爷一定是误会了。”
李琮摇了摇头,道:“当年之事,我是亲历者,岂有不知的?”
他拉过李俅的手,柔声问道:“四郎,一直以来伱只有两个兄长,可知为何你是四郎?因为你还有一个三兄,正是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