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天刚蒙蒙亮,一众干练的警察鱼贯而入,给还在睡梦之中的陆振东上了手铐,然后用黑色头套罩住脑袋,反拧关节押送到警车上,最后四辆警车呼啸而走,留下一阵警铃的尖声。
陆振东被捕了,警车直接开进市公安局,六层楼高的环形建筑上顶着偌大的国徽,给人一种莫大的震慑力。
警察摘掉了陆振东的头套,反剪双手把他押到审讯室,然后就晾在了里边,铐子勒得很紧,尖齿深深陷进手腕皮肉里,这点痛对于陆振东来说不算什么,令他恼怒的是深深的屈辱感。
陆振东坐了三个小时的冷板凳,终于等到两名制服笔挺的警官来审问他,一高一矮,眼神里充满对陆振东的鄙视,更让陆振东火冒三丈。
“姓名,性别,籍贯。”高个警察用严厉的语气询问道。
“陆振东,男,石花乡凤凰村。”
“前天凌晨两点左右,你在哪里?”高个警察追问道,凌厉的眼神直盯着陆振东两眼不放,他想捕捉对方眼神中的闪烁,可惜失败了。
“凤凰村。”陆振东装作漫不经心的答道。
“哪个时候你在干嘛?”
“一群陌生人闯进了我的房间,持有散射的双筒猎枪和开山刀,我在保卫自己,就这样。”
高个警察猛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审讯室里:“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凌晨两点钟还不睡觉?”
陆振东说:“我已经睡了,是入侵者把我惊醒了。”
高个警察冷笑道:“哼,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扯淡了吗?既然你警觉性这么高,为什么早上抓捕你的时候没把你惊醒?”
陆振东仰头看天花板,不置可否。
“什么态度!”一直在埋头记录的矮个警察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陆振东一言不发,只是把视线移向矮个警察,暴虐、凶残、可怖,矮个警察被这种眼神盯得直冒冷汗,悻悻坐下,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高个警察暗暗心惊,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人不是一般的小流氓小混混,而是属于江洋大盗一类的危险分子,不是他一个刚加入公安系统三个月时间的愣头青能吓唬住的。
“还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老实交代。”高个警察说道,口气明显平和了许多。
陆振东点点头。
“案发现场一共有五具尸体,三个被枪打死,一个颅脑破裂而死,一个胸腔破损导致失血过多而死,都是你杀的?”高个警察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是。”陆振东回答的很干脆。
“请问你一个人赤手空拳怎么对付五个持有武器的人?”
“我学过武术和搏击,对付五个人只是小菜一碟。”
“好,你说你当时在自卫,那么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杀人?”
“当时的情况来不及考虑这么多,难道我反抗的时候还要留意下手轻重吗?”陆振东反驳道。
“我的问题完了,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在上面按个指印吧。”高个警察把审讯记录推给陆振东,陆振东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就画了押。
两名警察起身走了,陆振东又开始坐起难熬的冷板凳来,他被铐在专门用来禁锢犯人的铁凳上,无法自由活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的晌午了,前天送自己去医院的老警员正站在面前,一脸和善的微笑。
“年轻人,不要担心,例行公事罢了,你救的姑娘来头挺大,她的家人不会让你坐牢的。”老警员一边说着,一边把中午刚买的盒饭拆开,亲自拿勺子喂陆振东。
陆振东微微动容,说:“叔,谢谢。”
老警员说:“我下个月才满四十岁呢,叫叔是不是太显老了?”
陆振东说:“江湖无辈,英雄无岁,叫什么都一样。”
“那就叫叔吧。”老警员嘿嘿一笑。
正谈着,外头传来了同事的呼声,老警员收起饭盒,对陆振东说:“年轻人,有事先走了,我去给他们打声招呼,不会太难为你的。”
老警员转身离去,陆振东忽然叫住他:“叔,高姓大名?”
老警员微微顿足,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胡正义。”
……
胡正义刚走出审讯室,一个女警就急忙凑上来,低声细语道:“胡队,案子有新进展,根据我们的走访调查,发现其中一名死者和当地的村长是父子关系,而且与嫌疑人积怨已久,不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胡正义问:“你的意思是嫌疑人仇杀死者还是死者仇杀嫌疑人?”
女警说:“都有可能,嫌疑人坐过四年牢,罪名是过失杀人,作为重刑犯关在大西北,足以证明嫌疑人是一个危险人物。”
胡正义微微一笑,道:“小马,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干了快二十年的刑侦工作,一个人是好是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嫌疑人虽然有不光彩的过往,但他绝对不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