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地扒了一口碗里的饭,突然想到父亲刚才的话。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村里能掺和的了,我作为村长,都没资格跟着去县城,就让王支自己去了。”从桌子底下摸出二两白酒,父亲苏阳难得这么早回家一次,拿起自己的小酒盅,慢慢倒了满满一酒盅。
“那他这件事的处分呢?”赵英也问道。
苏阳轻抿了一口辛辣的白酒,无奈地笑道:“你也不想想,既然镇上和县里都派人下来了,那就说明他们非常重视。眼下这年头,看到县里一辆轿车都是稀奇事,更何况他还能在山里开出来呢?”
一听到父亲的话,苏地立刻明白了:“他已经不能算是投机派了,该算是走资了吧?我听说前几年这样的人还有一些被枪决了。”
苏晚晚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就听到父母和哥哥在讨论许家的事情。当她从三哥口中听到“枪决”这两个字后,精神再次紧绷,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幸运的是,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没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该讨论这些,好好吃饭吧!”
父亲苏阳随便打发了多嘴的儿子,又抿了口酒,舒服地吃了两口菜,然后就回到卧室,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看着村里的手册。
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甚至晚饭后,母亲赵英和大嫂姜淑珍在厨房刷碗时的笑声也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但苏晚晚却在凉席上辗转反侧,浑身冒冷汗。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助许言呢?
作为村长的父亲已经把这样的消息带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许言了?
就算许言没有被归入任何派别,应该也会被带走改造吧……
混乱的思绪在苏晚晚的脑海中翻腾。
白天的时候,她原本想着如果见到许言,就把王支给所有人发表单的事情告诉他,但没想到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
“晚晚啊,你还是出来吃点东西吧,起码吃两口饼子也让娘安心啊。”
母亲赵英和大嫂姜淑珍在厨房都洗完碗了,看到苏晚晚的房门还是一动不动,又开始暗暗担心。
躺在床上许久的苏晚晚也听到了肚子在咕咕叫,但却没有任何吃东西的想法。
拗不过赵英的关心,苏晚晚强忍着内心的难受,拿了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拖着沉重的脚步,微微红着一双眼睛,拉开了房门。
晚晚,要不然我们到卫生所去看看吧?看你的脸色,我怕你可能真的中暑了……”赵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苏晚晚的额头。由于刚刚才哭过,出了一身的汗,苏晚晚的额头明显比平常要烫一些。
“是啊,趁着卫生所似乎还开着,我们去打针吧!”大哥苏高也是一脸担忧。
“没关系,不用,我已经凉快多了……我吃点东西应该就好了。”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中暑,更没有发烧,苏晚晚扫了一眼其他几人,便迈开步子走进了厨房,随意从厨架上取了块饼,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晚晚,慢慢吃,别噎着,娘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给苏晚晚递了杯水后,赵英快步走回了卧室。
江盼花不在家,家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很多。
晚饭后,大哥三哥一起去院子里纳凉,四哥则是继续摆弄他那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