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阳父母在寨中属于底层人家,虽然也能接触到苗疆蛊术,祖上却无一人能通过灵潭古茶树下的问蛊仪式,成为真正的蛊师。
而在千户苗寨,所有人的生计几乎都以蛊为主,蛊虫就是千户苗寨维持生计的产业链,因此不能成为蛊师,饲养蛊虫,就意味着这一家人永远要屈居人下,一辈子只能做一些危险又辛苦的蛊虫周边工作。
比如进山采药,售卖给蛊师换取低廉的生活费。
比如帮生蛊族测试新炼制的蛊虫性格能力,以及解蛊方法,有无后遗症等等……
还有人为了能多赚一点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不惜以命相博,进大山深处帮死蛊族蛊师寻找致命毒虫……
不管做什么,底层工作者的危险性都可想而知。
千户苗寨底层老百姓的孩子们,小时候也都属于没人看管,组团在寨子里疯跑的状态。
人人都是没人管的‘野孩子’。
苏青阳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与隔壁邻居家的姆赤大叔结下了奇妙的缘分。
姆赤大叔是一名正儿八经的生蛊族蛊师,擅长养殖蚂蝗蛊,蜂蛊,白蚁蛊等等,对救治淤血脑梗,产后流脓等热症实症,需要排瘀清恶露的病证都很有经验。
按理说,
姆赤大叔身为生蛊族蛊医,应该在族中有不错的收入和地位,居住地也该按照苗巫族的传统,排进千户苗寨的‘上三门’中,而不是住在这个底层人聚集的边缘村落中。
在小小的苏青阳心中,上三门一直是千户苗寨中最尊贵神秘的存在,凡是能生活在那里的人,个个身怀绝技,超凡脱俗。
每一个生活在那里的男人和女人,甚至小孩子,都拥有吃不完的美食,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他们不管男女老少,身上都带着一股独特的气质,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
她甚至见过一只特别漂亮的白毛大狗,长得又威风又帅气,那一身浓密顺滑的毛发,比她见过的人都干净,给幼年苏青阳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后来得知,那只白毛大狗,就是出自上三门,是人家养的宠物,既不用看门,也不可以炖了吃。
于是苏青阳明白了,在上三门,狗都比下面的人过的滋润。
姆赤大叔身为蛊医,也该享受那样的生活才对。
但令苏青阳感到奇怪的是,即便在这个底层村落中,人们对待姆赤大叔也没有对待其他蛊师时的那种尊敬。
甚至村里许多大人提起姆赤大叔,都犹如提及瘟神一般,
对姆赤大叔避之不及。
即便过去上千年,苏青阳竟然还清晰的记得,曾经村中有女人生产,遇到难产大关。
产妇的哀嚎痛呼声吵得整个寨子鸡犬不宁,人人都说产妇惹怒了蛊神,要被蛊神降罚了,纷纷让产妇的男人把产妇裹了席子,扔到深山中的灵潭古茶树下面去求蛊神的饶恕。
只有这样,神罚才不会祸及亲邻。
男人被乡亲们逼迫的进退两难,既舍不得送老婆孩子去等死,又不敢冒全村的大不违,强行把老婆孩子留在家中。
纠结之中,姆赤大叔提着蛊龛(一种养蛊虫的木盒子)找上门来,说情况危急,产妇需要立刻用蛊,帮孩子出生,才能保住性命,否则就会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