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蛇语气讪讪。 它声音并不大,似乎并不想被我们听见,于是自言自语。 但此刻,四周没了地震的影响,又深处地下,周遭十分安静。 于是它的忿忿自语,尽数落入道我跟白维的耳朵里。 我停下往外铲水蛞蝓的动作,看向翡翠扳指:“什么意思?” “你是说,这些水蛞蝓会伤害到你们蛇族?” “……” 小红蛇陡然闭上嘴,不想再就水蛞蝓吐露一个字。 白维凑近过来:“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人类讲究万物相生相克,就算你们蛇族再怎么厉害,也躲不开这个规律,世上总有你们害怕的东西……嘿嘿,所以你跟我说说,蛇族的真正天敌是不是水蛞蝓啊?” 他笑嘻嘻的套话,摆明是想掌握到小红蛇害怕的存在,以后吵架的时候好拿出来吓唬它。 不料小红蛇沉默了片刻后,却说:“不是蛇族,是我。” 白维一愣:“你不就是蛇?” 小蛇不吱声了。 我心思一动,低声说:“别忘了,它不光是蛇,它还是双生菌子,是柳天青的二重身。” “所以……怕水蛞蝓的是双生菌子,和柳天青的二重身?” 白维一脸无语,看看我又看看何琪琪,向何琪琪征求认同:“琪琪,你觉得白希姐姐刚才说的是不是废话?不管他是谁,怕水蛞蝓的不都是这条小红蛇吗?” 琪琪 点头。 我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说:“或许,惧怕这些水蛞蝓的,不止是柳天青的二重身……不是还有叶京褚的二重身,以及叶天听的二重身吗。” 白维若有所思:“你是说,上边那老头的二重身,忽然炸掉山体,就是想搞死这些水蛞蝓?” “他也怕这玩意儿?” “不止是二重身,你别忘了,所有菌子的母亲,都是落菇娘。” “而落菇娘,原本是蘑菇化形——我没记错的话,水蛞蝓的食谱主要就是蘑菇。” 白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这条蛇看见这些水蛞蝓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呢……这么算的话,这些水蛞蝓杀不得啊,万一能克制叶天听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咱们现在把它们都烧了,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我沉吟几秒,不置可否。 小红蛇见我们已经知道原委,并且得知叶天听炸山也有可能是为了这群水蛞蝓,只好不情不愿道:“行吧,既然那个二重身也是为了捣毁它,为了不让对方如意,这些水蛞蝓老子可以暂且放它们一马。” “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蛇加重声音,以示事情的严重性。 我跟白维齐齐看向它。 “等事情了了,这些能激发人戾气的阴气也都消失之后,你们得烧死这些水蛞蝓,一条都不能留!包 括那只古时候的红脚水蛞蝓!” “这个……”我看向琪琪,正想说其他的可以烧掉,但红脚的能不能先暂时保留,看看还有没有研究价值再决定。 没想到琪琪直接点头,道:“可以。” “如果这些奇怪的动物能恢复原状,别说是一只水蛞蝓,就是让爸爸把他的所有研究资料都拿出来,我相信爸爸也不会犹豫的。” 何琪琪语气很坚定,神情中盛满自豪:“爸爸说过,他虽然没有大把的时间陪我长大,可他的研究或许能造福全人类,我妈妈也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世界需要她的死亡,来换取和平,妈妈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的……还有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大哥哥,也牺牲了自己保护我,所以我不能拖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后腿,只要大家有需要,我也要学习他们牺牲的精神。” 说话间,何琪琪眼中气灼灼坚定的目光,仿佛下一秒遇到吃人的怪物,她就敢第一个冲上去替我们引开怪物的目光。 我不禁皱眉,心中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白维也拧起眉梢:“呃……” 他没想到何琪琪小小年纪,思想觉悟竟然这么高,干笑一声,摸着何琪琪的头道:“精神到了就行,行动还是先缓缓,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天塌了有成年人顶着呢,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孩子讲牺牲谈奉献。” 我也点 头:“我跟白维哥哥都已经是鬼了,就算接下来真的会遇到危险,我跟白维哥哥也没关系的,不会被鬼怪伤到,所以琪琪见到危险就躲在我们身后,如果我们身后还不安全,你就跑,不用担心我们,自己保命要紧,明白吗?” <
> 何琪琪看我忽然变得这么严肃,神情有些迟疑。 但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道:“好,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乖,趁现在还算平稳,没有在发生地震,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保存体力。”我道。 何琪琪对我弯唇一笑,点了点头,走到火堆旁蜷缩在冥河工鬼的身旁。 冥河工鬼被我用阴气拴在角落里,四周用火焰阻隔,避免他继续往下挖洞,将裂缝越挖越大。 此刻安稳下来,何琪琪一直强撑着的精神也瞬间被疲惫侵袭,很快便露出疲态。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她竟然依偎在冥河工鬼身边睡着了。 白维不得不佩服何琪琪超强的适应能力,啧啧道:“看来这妹子是真的不怕鬼,连阴泥鳅都能当靠枕枕着睡,这要是将来进了阴司,高低能混个一方主管当当。” “她是观察到阴泥鳅除了挖坑吃土,对活物丝毫不感兴趣,才凑过去依偎的,琪琪的观察力比一般的成人都更加敏锐。” 白维点头:“嗯,胆子也比一般的成人大……你说何教授这种高知家 庭平常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思想都这么伟大吗?他们平常聊天,竟然不聊八卦,而是聊将来怎么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我压低声音,不想让何琪琪听到我们的聊天内容:“不是说他家思想觉悟高而奇怪,而是一般情况下,家中只有从事高危工作的家属,才会经常提起牺牲奉献这一类的话题吧?” “比如军人,医生,警察……何教授明明是大学教授,平常的生活环境应该很安稳才对,怎么也竟然聊这样的话题?” “或许……搞科研也是高危人群呢?”白维道。 我不置可否的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不管家属从事什么行业,他们在对后代子女的教育上,一般不会教孩子牺牲自己,去保护他人吧?正常情况下,父母不都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吗?就连你刚才都说牺牲奉献是大人的事,轮不到她来考虑,何教授怎么会……” 想到这,我感觉自己脑子乱糟糟的,难道是我想多了? 还是我家传递的思想觉悟太低,所以才无法理解何教授的教育方式? 我摇摇头,想不通。 我懒得再想,视线重新回到缝隙后面的符上,对白维和小红蛇说:“这,这符后面藏的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