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娩接过笔记本,紧抿着唇,似乎是在思索。
薛依依见她迟迟未动以为是她有什么顾虑,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你看好了,我既然都拿出来了,这些东西当然是你都可以看的。”
她这样说着,以为可以让谢娩更好接受,可是自己面前的人还是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有什么顾虑。”
谢娩的视线落在了薛依依的身上,很认真的给她提出意见:“其实那些事情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这份笔记,我觉得你还是直接交给相关人员的好。”
薛依依倒是没想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丝的错愕,似乎是不明白谢娩这样做的意义。
她不是不清楚,这笔记本里面究竟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薛依依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上交,但是她害怕了,害怕如果真的交了上去,这会是压死自己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选择另辟蹊径,找到了谢娩。
大概是薛依依的眼神太过于赤裸,一直沉默不语的谭裕终于开了口:“阿娩的意思是,其实你现在把这个给我们的意义不是很大。”
“毕竟,我们也只是普通人,既然你打算将这个东西交出来,那么交给谁不是交呢?”
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无论交给谁都是会递上去的,那还不如让给薛依依直接给警方或许还能争取到一些机会。
薛依依沉默了,她似乎在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好久之后,她试探性的看向谢娩,犹豫不决地问:“真的可以吗。”
“我觉得这应该是现在的最优解。”谢娩说罢,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笑着宽慰:“最坏的结果你应该都考虑过了,还有什么是能比那个还要糟糕的呢?”
薛依依似乎成功被她说服了,但还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她摇摆不定,整个人都焦虑得不行,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将自己说服,郑重地点了点头:“也是,没有什么是比那个结果更坏的了。”
这样想着,她拜托地看向谢娩:“那麻烦你了,带我去一趟科研中心。”
薛依依的话传入耳朵,谢娩微微一笑,多余的话全部在嘴边化开,她回头看向谭裕,两个人都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件好事情,确实让他们少了很多的程序。
谢娩给魏侨仪发了消息,对面在知道听到薛依依是薛明女儿的时候,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一会儿把她带到耀星医药,我们在这边。”
魏侨仪的话传入耳朵,谢娩乖乖地应了一声好,她看向薛依依,笑着说:“安排好了,一会儿直接跟我们去就可以了。”
那边薛依依朝着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她低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垂下眸,一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手背上,滚烫而又炽热。
从餐厅离开,三个人开始往耀星医药走,谢娩和薛依依两个人坐在后座。
薛依依的情绪明显比上午的时候稳定了很多,谢娩看她差不多平静下来了,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薛院长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的啊。”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薛依依微微一愣,她看了眼谢娩,然后开口解释道:“我妈妈走得早,他就一直有记录我成长的习惯,每天写日记,然后等妈妈忌日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去墓地读。”
薛依依面色平静,她微微一笑,眼底是淡淡的忧伤:“我就我爸爸一个亲人了,他要是进去了,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她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话,谢娩的心口却好像是被拉开了一个口子,她看着薛依依,嗫嚅着,好半晌儿都说不出一句话。
周围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悲伤,让她一时间就想起那段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薛明无形之中害了不少家庭,也害了薛依依。
“会好的。”她只说了这三个字,随即视线转向窗外。
两侧的大厦飞快的往后倒,谢娩抿着唇,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了耀星医药的楼下,她看到大门口站着的魏侨仪,才终于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快要结束了。
她将薛依依交给母亲,然后看着有些疲惫的人,微微一笑,就快要结束了。
重新回到车上,谢娩坐在副驾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睛里是悲伤,也有一丝丝的庆幸,似乎马上就要雨过天晴,真相即将揭露于世人的眼睛。
但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谢娩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谭裕这两天看她的眼神里似乎都藏着一种,她看不清楚的情绪。
她张了张口,问:“谭裕,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锐利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谢娩看到,谭裕的身躯明显一怔,那僵直的后背,让谢娩对他说出口的话,忍不住生疑。
“没有。”
他只说了两个字,后视镜里,谢娩紧紧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他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可谢娩却没了欣赏的意思,她转过头,小声的说。
“那当然最好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最后几个字,谢娩的声音格外的轻,谭裕却是一愣,眼睛的余光紧紧地盯着谢娩的侧颜,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因为薛依依的日记,这次的时间连同十年的真相一起被挖了出来,
微博热搜上谩骂声混合各种各样的质疑声一直持续到晚上。
谭裕被临时喊回医院开会了,谢娩一个人在家里呆得有些无聊,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手中的平板是今日的热搜:第一人民医院院长撤职。
“滴滴——”
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谢娩拿起身旁的酒杯一饮而尽,她随手打开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跟薛依依的聊天界面上,对面只有一条简短的消息。
“谢谢你。”
还有一条,是关于谭裕的善意提醒: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这件事情里面,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