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微诧。
方才她为粟娘诊脉时也看得出,她那模样明明十分慌怕。即便她言软语地安慰,她也是那副面色煞白的模样,全身冰凉,抖若谷筛。还一个劲儿喃喃着,一会儿说是真的,一会儿又说不可能。
怎么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决定留下了?
“陛下可是逼迫她了?”玉浅肆语调微沉。
江既清如今实在奇怪。一方面,是心机深沉步步算计,一边又像是个朝着要糖吃的孩子。
他如今又是第一次外出,遇到欣悦之人却无法顺意时,难免会使出些胁迫的手段来。
伯懿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对他的偏见也太大了。我跟方才一直跟着他,他的确没有威逼利诱。”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在门外徘徊了许久。
他看粟娘那惊怕的模样,也以为她定是要拒绝的,都已经想好该如何劝阻江既清了,却没想到粟娘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现在高兴得不成模样,这下可麻烦了。”
若是粟娘愿意留下来,便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她来历不明,终究是隐患。
“我倒要看看,他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玉浅肆语调冰冷,抬步往江既清的小院而去,却被伯懿拦了下来。
“不在那儿,我带你去。”
玉浅肆今日已经对江既清失去了耐心,含着灿烂的笑,随着伯懿朝着别苑东侧的小楼踱步而去。
待二人登上楼时,天色已晚。天色一片灰蓝遮在众人眼前,远处天地交接处,渐渐氤上了一层赪色的光,像是江潮一般蜿蜒。
“玉姐姐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江既清每夜哭闹不止,总说寝宫里有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宫人点满灯盏,盖住了宫中所有的阴影,他也依旧难以安寝。
御医们对此束手无策,提到此种惊惧状态,或有可能与日常所接触之物有关。王嵩忧心是有人在江既清的饮食里做了手脚,这才召玉浅肆入宫查探。
玉浅肆扮作一个新采买的扫撒宫女,被分到了玉宸殿。
“他们都以为我是被人下了毒才会每日那般模样,可只有你看出来,我只是害怕。”
害怕那个死过太多人,也令太多人死去的寝殿,让他他觉得自己像是睡在尸山血海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