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暮,夕天霁晚气。
清弦馆馆主熟络地送玉浅肆与伯懿上了马车,驶出平康坊。
“你什么时候同清弦馆馆主如此熟稔了?看他同你往来的模样,可不像是初识啊。”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找他喝过一顿茶罢了。”
玉浅肆撩起马车帘看了看天色,他们方才将雅音送回清弦馆,也交待了馆主近来务必护着雅音,若有异常随时去提刑司报备。
此时平康坊正是热闹起熏之时,车马本就难行。也不知能不能在下衙前赶回提刑司。
她扔下车帘,有些无奈:“若不是你白日里一直拦着我,我们午后便能回京,白白耽误这么久,现在天都要黑了。”
耀光倒还好说,随风那人,恨不得日日休沐,见自己一日夜不在,定是早早溜走了。
伯懿含笑无言,拧着眉头定定望她:“阿如,你真的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那间别苑里拢共就那些线索,难道自己还落下了什么?
伯懿扶额摇了摇头,轻叹声碾入了车轮下。
“没什么,你很厉害,没有遗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随风说得不错,自家这位提刑大人,除了断狱查案之外,对其他事都格外迟钝。
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马车还未停下,二人就听到了随风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人!大事不妙了!”
惊奇多于沉重,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伯懿当先一步跳下马车,转身递出胳膊,将玉浅肆扶了下来。
“什么大事?”
随风早已忘了自己方才想说的大事,眨了眨眼问道:“大人,你和伯懿兄弟这是去当土夫子了?”
二人虽简单梳洗过,但依旧满身尘土,更不用提伯懿的袖子和袍角,就跟被野狗啃过似的。
伯懿也顺着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外袍,将长久以来的不满“玉大人,属下我实在不解。我看戏话本里,给别人治伤都是撕自己的衣袖袍角,你倒好,从来都只撕我的。”
这好好的一身新衣服,又毁了。
玉浅肆同随风耀光一起扭头望过来,十分不解:“我都给你治伤了,不撕你的衣角,难道还要撕我这个医者的?”
伯懿求助似的看向耀光和随风,却发现他们也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由得嘴角抽搐。
提刑司从上到下,该不会都如此迟钝吧随风和耀光两人,一定都没有心悦之人。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袖角上的两块泥印,闷声闷气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你治伤可以,但以后不能因为别人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可好?”
这么点事情,值得如此义正言辞。
玉浅肆打量了伯懿的神情半晌,还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随风,还不下衙,这是在等我?”
“大人,出大事了!昨夜你不在,宫里——”
“昨夜宫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随风愣了片刻,又要开口。
玉浅肆连忙打断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我也知道了。你没走便正好,我有事需要你和耀光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