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看到柳南嘉睁开了眼睛,抱着柳南嘉,哽咽的道:“小姐,您是不是又被魇着了?奴婢怎么喊您也喊不醒。”
柳南嘉想起刚刚梦里的那一幕:怎么会做那样的梦?还那般真实。
慕容琦看柳南嘉还回不过来神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好了,烧已经退下了。红叶,伺候你家小姐更衣吧,本王去让人端些粥来。”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等到柳南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身上才舒服了起来,“我梦里可说什么了?”
“您只是一边哭,一边喊着‘不要,不要’,哭的可伤心了。奴婢和王爷怎么喊您,您都不醒。王爷只能在一旁用内力护住您的心脉,让奴婢一直唤您。”红叶后怕的说道,“小姐,您是不是又梦到了国公府?”
“不是。这次不是。”柳南嘉摇摇头,说道,梦中的那些事情,真实的就似她经历了一般,可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
前世她死的时候,大舅舅夏德还在户部安安稳稳的做着官,小舅舅夏羡在地方,似乎是已经做到了一州之长,怎会叛国还谋逆?这究竟是前世她死之后的事,还是只是做了个这样的梦而已?
“喝点热粥吧。你才退了热,吃些清淡的。”慕容琦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青萍端了一碗热粥。
柳南嘉愣愣的接过,思绪却还在想着梦中的情景:大抵是梦吧,可是那位应该是她仅仅见过一面的小舅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是谁?还有大舅舅临刑时说的‘终于可以与嘉儿团聚了’……
柳南嘉“腾”的站了起来,却是忘了手里端着的粥,将粥撒了一身一手。
“小姐,可有烫着?”青萍上前,拿起柳南嘉的手看了起来,只见那双手上通红一片。
慕容琦上前,用手帕将上面的粥擦拭下去,拉着柳南嘉走到铜盆边上,将她的手伸到了盆中的水里,“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柳南嘉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慕容琦,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慕容琦一慌,“怎么了?可是烫疼了?本王尝了,粥应该不是太热了吧。”
说完便拿起柳南嘉的手,仔细看了看,虽说手面红了,但没有起水泡。
柳南嘉摇了摇头,想说不疼,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眼泪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流,她好怕,她好怕刚刚她脑子里的那个想法是真的,如果那样,如果那样
如果梦中是前世真实发生的,大舅舅他们是因她死的吗?小舅舅是得知她死了的消息,带着小舅母回了京城,是替她去讨公道了吗?叛国谋逆,这么明显的诬陷,陛下竟是也判了?
柳南嘉想起梦中那满地的鲜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紧紧拽着慕容琦的衣服才勉强让自己没有跌倒在地上。
一旦那个想法冒出来,柳南嘉怎么也无法再将那个想法从脑子中挥散。
她一直以为,大舅舅他们因着外祖父的病逝而恼了她,所以在她被赵宣安囚禁的那么长时间里,他们才连看也不去看她,连为她说句话都不说。
可是,如果,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呢?如果,大舅舅他们从未放弃过她呢?
“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还一直哭不停了。”慕容琦无奈的说道,但还是将柳南嘉搂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安抚道,身后红叶和青萍一脸担忧的望着柳南嘉。
柳南嘉想说她没事,她真的没事,让她们别担心,可是她真的说不出来,此刻的她,满身满心都透着悲伤和悔恨。
她想去问问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知道问谁,她重生了,可是前世她经历的那些痛那些背叛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彻心扉,铭心刻骨。
那对于大舅舅他们来说,就算今生他们不会再经历那些,可是前世她欠下的,该如何偿还呢?她该去哪里找到前世的他们,去偿还呢?
等到柳南嘉平静了下来,慕容琦松开抱着她的手,问道:“好了?”
柳南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让王爷见笑了。”
“本王可是第二次见到你这般哭了。怪道人们总说女子是水做的,你这眼泪似是流不完似的。”慕容琦说道。
“王爷还有什么时候见到南嘉哭了?”柳南嘉问道。
慕容琦一滞,不好意思开口上次夏倩死的时候,他在明安苑外面偷听了柳南嘉的痛哭,转了话题道:“看你这鼻涕眼泪抹了本王一身,真真是脏死了。”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欢喜边追着大步走的慕容琦边喊:“王爷,您等等奴才。”
屋内,红叶打湿了帕子,递给柳南嘉,“小姐,擦擦眼睛吧,都肿了。”
“肿了吗?”柳南嘉接过帕子,擦了擦后又递给红叶。
青萍看柳南嘉除了眼睛红肿,已经与平时一般无二,便道:“小姐,奴婢再去为您端碗粥来,喝完粥还要吃药呢。”
等到青萍出去后,红叶问道:“小姐,无论您做了什么梦,前世也好,梦也好,都是假的,都过去了,如今才是真实的,您要放宽心。”
“红叶,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重生?我就那般死了就好了。”
柳南嘉说道,“我本是带着满腔的仇恨重活回来的,我想着只要报了仇,只要今世不让你和青萍再死于非命,今世再不入国公府就好了。”
“可是,现在,我却慢慢发现,原来,自私无情的人不是只有赵宣安、柳南蓁,我也是同他们一样的,自私,冷血,无情,我如果重生是为了复仇,那他们呢?那些被我伤了的,那些被我忽略的,还有那些为我死的,是不是也该向我复仇呢?”
“小姐,您怎么会跟他们一样呢。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主动害人,小姐却从未去主动害过他们。”红叶担忧的看着柳南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