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又呕了几次,呕出大半黑色汤药,蜷缩抽搐。
“小姐,奴婢打算假死,回厉府请大统领来救小姐。
“小姐病得蹊跷,大夫越治越严重,定是侯爷……”
厉蓁蓁哭着摇头:
“傻姑娘,母亲和妹妹都曾前来探望,可她们只说让我安心养病,说这是父亲的意思。
“你本可以在我死后寻个好出路的,这是何苦?”
“夫人是继室,二小姐是继妹,她们对小姐……定是他们并未把小姐的事如实转告大统领。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碧桃一定能撑到回厉府,对大统领秉明一切。”
门外嘈杂,孙婆婆带领着四名仆役折返回来,一席草席丢在地上。
厉蓁蓁眼见碧桃闭眼,一动不动,便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襦裙盖住碧桃呕出的大半毒药。
碧桃用性命为她拼一线生机,她绝不能辜负。
“快把人给我裹了,丢去乱葬岗。”
***
这两日,厉蓁蓁都坐在窗前盯着朝华殿的院门。
她等到了来人,却不是父亲。
厉夭夭脚步轻快,笑意盈盈走到厉蓁蓁面前:
“姐姐失望了吧,来的不是父亲。
“妹妹奉父亲之命前来嘱咐姐姐,安心在侯府养病。”
厉蓁蓁如坠冰窟。
她心痛的不是自己没能得救,而是碧桃的一条性命竟换来如此结局!
“碧桃呢?”厉蓁蓁咬着牙问。
“碧桃这个贱皮子,竟然假死,硬是从乱葬岗连滚带爬,爬回了厉府。
“父亲听了她的胡言乱语,气得下令将她杖毙。到最后,也不知她是死于杖责还是毒发。”
厉蓁蓁急火攻心,一口血呕出来。
“碧桃的尸首呢?”
“碧桃口出狂言,竟然污蔑姐姐的怪病是定北侯一手炮制。
“父亲下令,暴尸悬挂于菜市口,以奴才背主的罪名接受百姓唾骂羞辱。”
厉蓁蓁一把抓住厉夭夭的衣袖:
“你们明知道这不是污蔑!
“你们早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当初你本已经抢走了嫁入侯府的机会,却又拱手相让!”
一年前上元节灯会,陆秉与厉蓁蓁惊鸿一瞥,捡到了厉蓁蓁绣的手帕。
第二日陆秉便亲自登门求娶手帕的主人。
陆秉才貌双绝,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
厉蓁蓁对他一见钟情。
可无奈亲生母亲早故,继母给父亲吹枕边风,硬是颠倒黑白,说手帕是厉夭夭所绣。
单从样貌来看,厉蓁蓁英姿飒爽,厉夭夭则是柔媚袅娜。
想来男子都喜欢窈窕淑女,原本厉蓁蓁已经认命。
却在下聘前一日,父亲厉高远突然良心发现,说是昨晚厉蓁蓁的生母托梦,责怪他毁了他们女儿的好姻缘。
如此这个嫁入侯府的机会才又还给厉蓁蓁。
“想必父亲就在那时得知了定北侯真正用意,他竟以我母亲托梦为由,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厉蓁蓁早就对父亲起了疑心,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认。
可怜碧桃仍相信父女连心,相信父亲只是被继室母女迷惑,以命相博。
“唉,我也好奇定北侯为何要如此折磨娶回家的夫人,父亲为何默许。
“我也问过父亲,却惹来父亲一顿责骂。
“姐姐,你临死前可一定要问个明白,不要当个糊涂鬼。
“若是问到了,别忘了给妹妹托个梦啊。”
厉夭夭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