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新市地铁,车厢里空得很,仿佛一大半的市民都被某种神秘力量抽去了未知空间。
林宇夕拎着小箱子,背着装电脑的包,随意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戴上耳机一边听着歌,一边打着小盹。
这是他常年出差练就下来的功夫,只要坐车、坐飞机,即便是几分钟的空隙,林宇夕都能立马睡着,等快到了目的地,又能准时醒过来。
没办法,做娱记的他常年东奔西跑。
那时候,为了参加活动、采访到艺人,常常需要面临一日多城飞着的状况。
基本是摸着黑出门,回家又已是深夜,睡眠只能在各种夹缝里补上。
赶车、转乘、坐飞机……从小坐车必吐的林宇夕,经过几年的历练,如今也有了一身百转不晕的本事,甚至能够坐着车、乘着飞机码字。
平淡的生活,跑起来就会有风。
穷人家的孩子,所有的糖果都需要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
自从上一段感情痛苦结束后,林宇夕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似乎只有“赚钱”这件事,才能填满他内心的空虚,才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就像阿桑在《叶子》里所唱的那样,他过着一个人吃饭、出行、看剧和siri谈心的日子,开始信奉“只要够忙,生活就不会悲伤”的信条。
可即便如此,那个名字,一旦被提起,林宇夕的心还是会不由分说的刺痛。
时间并不是解药,是麻药。
回家的高铁依旧空空如也。在经历除夕一夜的狂欢之后,大多数人都在休养生息,承欢天伦之乐。
鲜少有他这样孤身一人,反其道而行之的回乡人。
车窗外,一些云将其他似要消散的云吞噬,远处的田野越来越少,白墙红瓦的房子越来越多。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南城站,停靠时间较短,请需要下车的旅客,提前将行李物品准备好,不要把东西遗忘在列车上……”
听到播音,林宇夕立马回过神来,拿好自己的行李,向着车厢门口快步走去。
熟悉的乡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检票——出口通道,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江南小镇,是又痛又爱的存在。
跟着稀稀落落的人群出了车站,林宇夕还没来得及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看见不远处的10路公交正要拐弯载客,赶紧一路奔去。
“师傅,师傅,请等一下……还有个人……等一下。”
等他好不容易上了车,里头穿的保暖内衣也已湿了大半。
林宇夕一边扶着栏杆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半弯着腰搜寻座位,心里还庆幸着,“这要是打车回去,肯定又要被谁狠狠地宰一笔。”
家乡的小巴士突突地往前开着。
穿过新城,走进老街,小镇的热闹扑面而来,林宇夕家所在的厂院映入眼帘。
叫停小巴士,他带着行李下了车。
穿过铁门,走过小道,站在楼底抬头往上寻着自己客厅的铝合金窗罩,一股感怀又悲壮的复杂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因为林宇夕知道,以自己当下的处境,回家,就意味着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