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啪!”
伴随着一只花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头的鎏金五彩大花瓶也摔了个稀巴烂,紧接着屋内传来愤怒的呵骂声。
“老二,你是猪脑子吗?赶快把人给我叫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马上,必须把你派出去的人全部叫回来,少一个人莫怪我不念咱们兄弟情分。”王仁厉声指着弟弟王信的脑袋,破口大骂道,“你要死也别搭上我,这个时候还玩这一手,你当叔父和婶子都是瞎子聋子,看不清?听不到?”
“大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下北疆战火未熄”王信话还没讲完,腹部便是挨了一脚,疼得他把接下去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放屁!”王仁实在气狠了,走上前去用膝盖压着弟弟的头,斥道:“用你的猪脑子先想想,攸弟他是因为什么才离京的?我告诉你,不是叔父,而是宫里下的旨意。”
“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哥您将来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这偌大的家业。”王信阴鸷着脸,死不悔改道,“您答应过我的,在这件事上您答应过我的,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王仁听着‘一母同胞’四字,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生的颇有些相似的亲弟弟,终究还是心软的放了他一马,语气也没之前那么重,只说了眼下还不是时辰的话。
王信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跪在地上,问道:“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正时辰?难道非得等到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的时候,大哥您才幡然醒悟吗?那个时候您就是再追悔莫及也没有用!”
“叔父不会那么做的,南面的那些族叔伯们也不会允许。”
“那攸弟呢?”王信反问道,“假使有一天他知道八岁那年的意外不是意外,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您说这次攸弟离京办差是宫里下的旨意,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
王仁抚着胡子,眼睛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什么意思?”
“就算其中叔父动了手脚,可要是宫里那位不同意,这般差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攸弟头上,这表明什么,表明当今圣上内心深处对攸弟还是刮目相看的,想借机令其官复原职,就算不是立即复职,至少有份功劳,再不济苦劳也是有的。彼时叔父再动用朝中的关系和族中势力,推波助澜一番,大哥觉得攸弟会如何?”
“”王仁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明显是迟疑了。
王信抓住这片刻的迟疑,昂然挺胸说出了王仁心中的担忧,“攸弟是今科探花,至少在下一次恩科前,攸弟代表的依旧是天下的读人,是人表率。当今圣上若是不录用,那天下会如何看待朝廷,看待天子?大哥不要忘了,那封此前被斥为不忠不孝的奏疏并未公示啊!后来又因叔父回京的缘故,很多负面的消息都各自被弹压了下去,更不用说叔父升入内阁,成为第六位内阁大学士。”
王仁咀嚼着他的话,半晌后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一次说话的语气又较之前软了三分,道是:“你的人”
“大哥放心。我早已打听道消息,攸弟身边的那七名锦衣卫早已被长安节度使云光云老爷扣下,至于攸弟身边,眼下只剩宁忌一人。宁忌腿脚功夫是不赖,可毕竟不是王辰那般的高手。所以我才说眼下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何况关外兵荒马乱的,山贼林匪无数,总是有个一不小心的。只可惜”王信说到后面,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只可惜什么?”
“可惜攸弟媳妇那么一个绝代佳人,啧啧嘿嘿”王信好似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一想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全身都不免发烫起来。
王仁翻了翻白眼,回想起乞巧节当晚,那个立在婶子身边的柔弱姑娘,明眸善睐,体态风流,身上流露着王家一众仆妇身上少有的卷气。
不得不说,攸弟娶了一位与之般配的妻子,只可惜
“快!”“快!”
“务必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回到京城!”
茂密的林间小道上,一群山贼打扮模样的歹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快速追赶着前方逃窜的数人。而前头逃跑的人也有些慌不择路,专挑带刺的荆棘丛,一来想着能阻碍后头的追兵,二来也是为了寻找良好地形,躲藏起来,如果可以话,还能够完成反杀。
王攸的嗽疾因剧烈的运动再度涌了上来,猛烈的咳嗽声极容易暴露己方藏身的位置。为了让王攸好受些,宁忌让主子上了自己的背,并用腰带将王攸绑在身上,就这样一路奔逃。
“宁忌”
“大爷莫要开口,有宁忌在,必定将您安全送回京城。”宁忌擦了擦头上的汗,又紧了紧腰间的打了死结的系带。
王攸回头张望了一下越来越近的追兵,急忙说道:“放我下来吧,这是命令。”
可宁忌就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冲去,带刺的荆棘划破了主仆二人的衣裳,王攸在后头还好点,可前头的宁忌身上,脸上却是被划了不少口子。
鲜红的血慢慢从口子中流出,很快便侵染了衣服。
此刻,王攸不免有些后悔,这嗽疾还是和黛玉圆房前的那次吵架留下的病根,本想着等治好了,再带着妻子离京的,可万万没想到宫里突然下了旨意,让他去长安县协助长安府尹赵旷调查粮草亏空一案。
两日前的晚上,他和赵大人在山海关确实查获到了关键的证据,而正因为这份证据,他王攸才被人追杀了一路。
王攸早就知道,或者说宫里也知道,否则也不会派锦衣卫一路护持。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那七名锦衣卫被长安节度使云光一声令下,尽皆扣下。
正想着,一声控弦之音传了过来。
“宁忌小心!”
话音方落,主仆二人犹如地滚葫芦一般摔了出去,而前头正好是个土坡,因绑在一起的缘故,两人也立时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