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孙秀又郑重承诺道:“我答应既往不咎,我们两家所有矛盾到此为止,可以和好如初。”
司马冏连忙大摇其头:“孙中令,你没听过洛阳老百姓编的小儿歌谣?‘淮南王府敌当朝,不及白马一家庄。’如今人家自诩势大,早就完全脱离了我这个无能的王爷,自立门户,我们其实关系淡薄……”
“齐王殿下,何乃故意推托?”
“实则所有事体皆出自他私下决定,只代表他个人行为,不管他有多无法无天,甚至要遭朝廷通缉剿灭,都与小王无关。”
司马冏推三阻四,坚决一口咬定,死不松口。
免得被对方言语一挑逗,就破防,露了馅儿。
“这……”孙秀也是心里着急。
他要救出自己的宝贝儿子,像对方这样一味推脱,他又不能强迫,是一点辙都没有。
“他就算当时落难来求救过我,我一时不知实情心软收留过他,但这又算得了什么?此儿狼子野心,桀骜不驯,小王没这个能赖约束住他,他也未必肯听小王的良言奉劝!”
“父王,你尽扯这些闲话干什么?”司马冰对父亲的编排十分满意,佯装老不耐烦地打断没完没了的闲扯。
他转脸便问孙秀道:“孙中令,当日石寒那小子刚来投奔我齐王府时,我们一见如故,关系颇为要好,或许我可以姑且一试,代劳您去作说客,让他释放出来令公子。”
“那感情好,谢天谢地,广阳王殿下真是我儿的大救星!”孙秀有如在黑暗之中重新见到黎明的曙光,面上一喜。
司马冰停顿了一下,又强调道:“只是,希望孙中令您说话算话,不要把事情继续扩大化,一直闹下去,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是不是?”
“广阳王殿下,你说的是,你的话孙某无不应允,”孙秀面上一喜,赶紧向司马冰深揖一礼。“孙某就有劳您了!只要救出了我儿,孙某一定另有重谢!”
司马冰嘿嘿怪笑道:“孙中令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孙秀又笑谓司马冰道:“这一趟,还请殿下务必劝说他早赴河北翼州平原国茌平县上任,不要再继续滞留在京城到处闯祸,京城是非之地可是好玩的?否则,只怕到时候酿成大祸,佛菩萨都救不了他,而且还要连累齐王殿下。”
“噢,原来如此,孙中令的真正目的是一心要打发他走?”司马冰恍然大悟。
“那不足为奇。”司马冏冷然说道。
“以石寒此子的腹黑阴险,狡猾难缠,极其棘手……可不是淮南王司马允可比,与孙中令你也不遑多让,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齐王殿下这也算一番高论,不过为了大晋江山社稷的安定,京城朝局的平稳过渡,下官认为刚刚平定了司马允之乱后,近段时间不宜再出现大的变故动荡了。”
孙秀的语气态度都在尽量息事宁人,毕竟他心系宝贝儿子的安危。
司马冏最后直言不讳,也不顾忌孙秀的颜面:“难得孙中令你也有了极为忌惮的人,不可想象!”
孙秀被人说到自己的痛脚,不禁面子上难堪,有了几分尴尬。
仍压抑怒气,强自镇定道:“赵王殿下与某是怕其余诸王虎视眈眈,一旦朝中有变,个个又要蠢蠢欲动,不知将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难得孙中令还有如此明事理的时候,心中顾念社稷与苍生!”
“齐王殿下,你也不希望将我大晋朝局和京师摧残得千疮百孔,不可收场吧?”
“道理大家都懂。”司马冏毫不客气,一哂答道。
“这阴险奸佞小人,心里畏惧于石寒手中实力,又担忧儿子的安危,投鼠忌器,目的只想打发人家走,口中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笑至极。”陪坐在侧的司马冰心中暗想。
正想着,只听孙秀又佯装欣慰地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好吧,孙中令今天来,是专门要拜托我府里这两件事情了。”司马冏认真的点点头。
孙秀口气一转,又故作诚恳道:“还是齐王殿下最懂我呀,人生能得一知己,如愿足矣!”
司马冏似乎忽然触动了隐痛,苦笑着摇头道:“别别别……我可不敢高攀,与你成为知己,否则赵王不跟我急才怪。”
说来说去,这么多废话,其实孙秀想要游说司马冏达成的,无非也就是让其去劝说石寒释放孙会和离开洛阳这两件破事。
孙秀唉声叹气道:“唉,一切有劳殿下贵父子。”
“孙中令,你无须忧心。”司马冰叹道,“我包保令公子安然无恙归来,完璧归赵就是。”
“多承殿下有心!”孙秀满面感激之情。
司马冰又深意深长叹息道:“但也怕他坐在棺材上卖灵幡——死要钱,提出过多的条件来,坐地起价,像无常鬼讨命,还请孙中令要做好一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