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上,礼天司内。
已经下罢了课,余理正在赶回虫二居准备饭食的路上。
李凡松与小飞轩在礼天司外的地坪上木剑嬉戏打闹。
倒是谢宣与孔愚,依旧围着老赵剑仙。
谢宣点着黑板上的“归纳法”与“换元法”说道:“这世界竟然如此玄奇,这些道理仿佛自然而然地存在一般,只是之前不曾有人想过这样总结。”
“先圣祖命途多舛,才悟出世人为人处世的准则。”孔愚道,“儒家才能有参考先圣祖之言行给这天地立下规矩。”
“这些天来的担运与务农,才深刻理解了,先圣祖《论语·微子篇》中所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孔愚道,“由此观之,赵师与我那已经钟鸣鼎食的家族高下,不必再分了。”
“所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谢宣看着老赵所写的“原函数”与“导函数”。
“这函数,一父可一子,也可多子。而一子只能对应一父。”谢宣道,“函天之变化,竟然如此巧妙。”
谢宣读万卷,老赵剑仙一言点破函数的本质,顿时便能理解两个集合之间对应的映射的法则关系即为“函数”。
“所以,天,一直在变,所得的映射结果也一直在变。唯有运行的函数法则,如日出日落一般不变。”老赵剑仙接茬道,“此所谓我们道家老子所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话音刚落,识海内的紫薇天师道袍悬空打坐的帅大叔,惊醒了一下。
道剑仙的目光,穿透了这天生道体,看到了热烈讨论的儒剑仙与稻剑仙,以及孔愚。
穿透了这礼天司,看到了地坪上正在给飞轩喂招的李凡松。
穿透了照晴峰,看到了正在赶回虫二居的余理。
穿透了青城山,看着照晴峰山脚的稻花千重浪。
穿透了北离,不知何处,因风皱面的湖面,被花瓣上划过的一滴朝露引起的涟漪。又被一只男子款的鞋尖点过。
道剑仙收回目光,不再曲腿打坐,唤来具象成型的春水,倒持落地,轻轻走向身旁那周身光华的人影。
竖起剑指,从光华上一抹,那莹莹玉指之上,便夺下来了一分光华。
“原来,这真的不是这人间所能拥有和驾驭的能量。”道剑仙对着自己手指上的光华说道,说完挽了一个剑花,将光华抹在了那雷击龙纹红如玛瑙的春水上。
礼天司内懒散浮空的赵御贞,像是应激一般,突然背部挺直。
“赵兄,怎么了?”谢宣看到老赵如此,皱眉问道,“可是我与孔愚,有说错的地方?”
“没有没有。”赵御贞微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一日礼天司的论道,竟让老赵剑仙生出了劳累困顿之感。
这可是大黄庭润玉过的天生道体。
经过一夜休眠,第二日赵御贞意识返回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梦游”一般,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件明黄色的法衣。
那种“找到了”的欣喜,居然也能让刚“开机”的老赵也为之共情。
老赵就这样,像当初的爱因斯坦赤道爆裂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光化了一般。此刻,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解下紫薇天师道袍,披上这明黄却朴素,只在背上跟袖口肩头绣了太极八卦的法衣。
传闻,老子骑牛出函谷之时,身穿便是明黄法衣,出了函谷才有紫气东来。
如今自己身上披着的道袍,却是像乾坤殿上三清中,太上老君道德天尊身穿的一般。
“自己”轻快愉悦地出了门,又轻轻关上,不再悬浮而起,只是这般步行,只是一步踏出,却是缩地成寸了一般出现在百米之外。
晨光熹微,山树含露。一袭明黄色,缓步却长距离,走向那最高峰的乾坤殿。
青城山未醒,连那群仙鹤都不曾出声,只有零星做早课的道士,跟准备饭食的火工在忙碌。
乾坤殿门被“欸乃”一声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道剑仙面对着正坐的三清相,一招手,旁边真武帝君前的清霄忽而飞入了明黄色之中。
“老赵,你,觉得归元如何?”赵玉真轻轻开口问道。
“归纳换元?还行吧。”老赵剑仙回应道,伸出手拔出清霄剑,清霄剑的剑面光可鉴人,倒映出来了那张面白无须的帅气脸庞,忽而又将剑归鞘,道:“元者,一也。故而一月份也称为元月,一年的第一天称为元旦。”
所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归元,归一。归一,皈依。”老赵剑仙比划着清霄剑调笑道,“我们的道剑仙,要皈依谁啊。”
归元,本为返璞归真的意味,此刻道剑仙却顺着接茬。
“自然是,皈依李姑娘。”道剑仙轻声道。
老赵一愣,旋即笑了,道:“归元好是好,只不过,这归元子,龟鼋子的。总有点王八蛋的味道。”
“去你的。”道剑仙也爽朗地笑了,“不必子了,是,归元真君。”
“跳过了子?直接真君!”老赵剑仙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