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天子父,为圣人师。”
上联所说,乃楚汉之时,大楚伯王项羽,捕获了汉高祖刘邦之父刘老太公。故而威胁道:“你刘邦再不投降,我便将你父亲煮成肉羹吃掉。”
汉高祖也是能人之所不能,直面回应楚伯往:“那好啊,记得煮好了分我一杯羹。”
这便是“分一杯羹”典故的由来。
(“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
而下联“为圣人师”说的是儒家圣人,孔愚的先祖孔夫子,曾拜师于项橐门下。
“这。。。”酒被惊醒,项族长看看谢宣,又看了看浮空飘着的字,一时大脑宕机,不知如何是好。
你萧家不是两朝天子吗?我项家煮过天子的老爹。
你萧家不是一代圣人吗?我项家当过圣人的老师。
怎么都压你一头。
还在发愣中,那被凌空写的宣纸已经自动折起来堆叠,放入项族长的怀中。
回过神来的项族长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谢宣师徒三人。
只有冬夜晴朗的天空里传来一声:“多谢项族长的款待,以一联回赠,愿天河项氏得以再铸辉煌。你我缘分已尽,不必相送。”
“谢宣先生?!”项氏族长在夜里不住大喊,猛然想起,喃喃道,“谢宣?莫非,是那江湖中最为雅致的儒剑仙谢宣??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
东方天际白,迎着第一缕曙光,谢宣带着牵驴的李凡松以及毛驴上的小飞轩,离开了天河郡。
“想什么呢?”仿佛看穿了李凡松有心事,谢宣问道。
“谢师傅,你区区一副字,便能改变这项氏一族的气运吗?”李凡松迟疑了片刻问道。
“自然是不可能。”谢宣坦然,“气运那么容易改变,那今天你改我的,明天我改你,哪天你师父身负的青城山百年武运被一笔改掉了,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
“我还记得,谢大先生说过,谢师傅你不沾因果。这次怎么还往上凑?”李凡松又问道。
“因为那是一个种不下的因,自然不会结出来果。”谢宣解释道,“我写的那副对联,项氏一族不会敢挂起来。”
“天河萧虽然不是北离萧,但两朝天子,一代圣人字字句句都把北离萧写了进去。北离虽说风气没有很严酷,但历史以来所有的皇族,可都没那么大方。让你挂起来烹天子父,为圣人师。压他们一头。”
“所以。。。”李凡松说道。
“为了不触怒这北离最大的宗族,项族长只能收下那副对联,谁也不敢告知。所以项氏宗祠,不会挂出这副联。没挂出就不成因,不成因便无结果。”谢宣说道,“不过有另外一种可能。”
“是什么?”李凡松问道。
“那就是项族长记起来项氏曾经还有如此的人物。会更加激励年轻一辈奋起。”谢宣说道,“说不定激励到了某一种程度,会出现一个崛起的人物,或许会与萧氏交好也不一定。”
“这是善缘,可结。”谢宣平静地说道。
李凡松听完,若有所思。果然跟着谢师傅也能学到不一样的东西,不像在青城山上,只能寻道问卦练剑,这类看破人性人心之事,谢师傅比自家师父强太多了。
骑在毛驴背上的小飞轩忽而有了动静,道:“谢师傅,昨日寿宴,你为什么要那般作一首打油诗?”
谢宣呵呵一笑,道,“雅俗共赏,有下里巴人俗的衬托才能有阳春白雪雅的体现。如果都是雅,他们跟不上读不懂,那就不好了,只能通过这种先抑后扬的方式。”
以“不是人”的俗,来衬托“观世音”的雅。以“贼”的俗,来衬托“桃”的雅。
谢宣虽说是最雅,但并不代表他不能俗。大俗即是大雅,大雅即是大俗。
这与道家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佛门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殊途同归。
“谢师傅,我们下一站去哪?”牵着毛驴李凡松问道。
“我看看啊。”驴背上的小飞轩将百宝袋一般的笈背在胸前,掏出地图。
“飞轩你会看吗?”李凡松打趣道,“别把地图拿反了。”
飞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李凡松,看了看地图说道:“谢先生,再往南走便到南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