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思深处已先宜退,得意浓时便可休。”
“一朝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收余理为徒,已过了半年之久。虫二居内声琅琅,李凡松带着余理在读后来增补的《增广贤》。
“玉真师叔。”门外传来陈燕笃的声音,接着进了门之后就止步在了门口。
朗朗声戛然而止,两个小屁孩穿着纺有太极图的小道袍,也煞是可爱,齐声道:“见过陈师兄。”
“李师弟,余师弟。”陈燕笃也作了个揖,“玉真师叔,寒水寺忘忧禅师来访。”
“忘忧禅师?”赵御贞,赵御贞刚想飘过来。
“赵师叔,你不用过来的,你站在那儿我也能跟你讲。”陈燕笃后退了一步,把一只脚退出了房的门槛外。
老赵剑仙想了想,便停下行动:“忘忧禅师来访,你带去找吕老头啊。带来我这儿干嘛。”
“回师叔,就是从掌门那边过来的。”陈燕笃收回脚,道。
“都找上门了,那还能怎么办,见见吧。”老赵剑仙道。
“已经带到师叔的客厅,那我先告辞了。”陈燕笃快速退出虫二居。
待到老赵剑仙飘出门外。
“李师兄。”余理一本正经地说道,“吃了炒黄豆不能喝凉水。”
“我说今天怎么早课一股味。”李凡松说,“你说师父他没闻到吗?”
“师父无垢道体,大概闻不到这种人间烟火了。”余理刚说完。
老赵剑仙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在磨蹭什么,会被人家数落待客之道的。”
老赵剑仙飘着带着俩小屁孩从偏厅进入客厅,忘忧禅师已经站在客厅等候多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光头,好奇地打量着飘着过来的老赵剑仙。
“刚刚还在跟我那两个跟屁虫讨论占小便宜,得大解脱的事情。怠慢了大师了。”老赵剑仙对忘忧禅师作了一个揖。
“阿弥陀佛,道剑仙不愧是剑道双绝,一番五谷轮回都能如此有禅意。”忘忧禅师道了一个佛号。
两个跟屁虫对着“小便”“大解”使劲憋住不笑,倒是小光头有着不属于他目前年龄的冷静。
老赵剑仙转过身体,一人敲了一下脑袋,“你们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敲完,回过身道:“禅师请坐。”
说完二人分别落座,只不过两只跟屁虫站在老赵剑仙的身后同侧,而小光头自己也爬上一个座位。
“自入蜀以来。有蒙童的家家购置了《声韵》跟《对韵》两本读物,贫僧给自己徒弟也买了一份,发觉读之确实口颊生香,一问居然是出自青城山道剑仙之手,可谓功德无量啊。”忘忧禅师目测已有五十高龄,须眉皆白,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但谈起大功德,肃然起敬之。
“那是两位师长所作,赵玉真只不过是搬运了而已。”老赵剑仙如实说道。
忘忧禅师认真地注视着道剑仙,少顷,专注转为疑惑。
“听不到吧。”老赵剑仙呵呵一笑。
忘忧禅师释然:“杂乱无章,时而似是八音不按韵律齐奏,时而又寂然无声。。道剑仙这遮掩天地的功夫确实上乘。不过这功德却是实打实的,说不定道门真武,与我佛家诸天神佛,都会保佑你。”
“唯心的东西,少碰点。”赵御贞无奈道。
“唯心?唯有心?”无忧又道了一声佛号,“我这徒弟却叫无心。这世间真是有趣。”
说完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光头的光头,小光头也不亲昵也不疏离,就那么静静被抚摸着。
这两人前言不搭后语,余理跟李凡松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小光头在认认真真端坐听着。
赵御贞乐了:“忘忧禅师你不觉得你这个转场很生硬吗?这叫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处在普遍联系之中,偶然之中存在着必然。我可无意挑起佛道之争。对于这神佛保佑之说,我却有不同看法。”
忘忧道:“洗耳恭听。”
赵御贞道:“有一个问题,佛云人死后经六道轮回而转世,那怎么保佑后代子孙呢?还是说转世不彻底?只转一半,留下另一半来保佑子孙?那也不对啊,转世死后再死了,又保佑谁?这份保佑转世前的子孙有没有份?”
忘忧哑然,他从未想过有人会问这种离经叛道的问题,只好回答:“这轮回归轮回,先祖保佑归先祖保佑,不能硬安在我佛家头上。况且,轮回之后与前世再无瓜葛,怎么保佑前世子孙。”
“那释迦轮回十世之后,理应不是释迦了吧?”老赵剑仙又问,“毕竟轮回之后跟前世无关。”
“阿弥陀佛。佛之轮回,叫受劫。佛的事,不与凡尘等量齐观。”忘忧又道。
“你这有点窃不算偷的味道啊,也是,佛教存在那么多年了,要是没有一套自洽的理论那说不过去,就算不自洽,也能拉别家下水嘛。”老赵剑仙说道,身后的李凡松憋笑不止,余理却一脸淡然。
而无心小光头,可爱的脸上开始有了生气,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老赵剑仙开始了长篇大论又道:“我曾神游海外,偶遇一国名曰羊国,羊国也算国泰民安,故催生一教曰羊教,其教徒颇为和善,应是乐得教化,向我传道曰,世人生来有罪,羊神替人负之。信无上无所不能之羊神方能得无上大自在。
我即问:你这替罪羊无所不能,那它能不能创造一块自己搬不起的石头?
对方貌似没听清,立刻答曰:能
既然无所不能,为何不能搬起这块石头?
对方愣了,又答不能。
既然不能,为何称之为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