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动静太大，伏特加的手机经过特殊改装，对方打来的号码属于内部通讯系统，也不存在被人冒用的可能，因此对面真的是在追捕卧底的琴酒。 “哈哈，大哥不会是追卧底追到东京塔上了吧。”伏特加干笑两声，开玩笑道。 “应该不是。”并没有意识到伏特加在开玩笑的獭祭认真分析道：“这个密集程度，除非琴酒开飞机直接扫射东京塔，但听频率和回声更像是在港口集装区一类的地方进行火拼。” 伏特加噎了一下，随即又由衷地为獭祭的专业知识而赞叹。 “所以，阿伏我们怎么走？”眼见马上到分道口，伏特加还没有指明的打算，獭祭只好开口道。 “哦对。”伏特加这才反应过来，“向右下道，我们回奥穗町，一会我给你指路。” “收到。”女孩方向盘一转便换了个方向。 在伏特加的指挥下，两人先是在附近公租房区的安全屋换了衣服，又绕开监控步行前往附近商场的地下车，开了另一辆车进入市区，先后换了三四次车，兜兜转转绕了半个东京，这才进入八王子市。 待翻围墙进入位于小学不远处的安全屋中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虽然伏特加对安全屋的安排及其自信，獭祭依旧花费时间将整个一户建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小玩意，又在各窗边安装好微型摄像头，以便于观察外围情况。 排除潜在危险后，两人这才终于休息下来。 这栋一户建是伏特加置办的私产，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房屋远离主干道，背靠山林，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可苟可逃，尽管因为平时伪装成主人出国后空置的景象导致房屋内灰尘较大，但两人都不是挑剔鬼，对此接受颇为良好。 因为不能开窗，两人只是借着窗帘透过的昏暗阳光简单收拾出能住的地方，这便坐在客厅里吃些应急食物补充体力。 伏特加向来对安全屋的配置格外上心，食物，医疗用品，一应俱全，暗格中还隐藏了不少枪械炸弹，即使是丧尸危机来了在这也能住上半年。獭祭甚至看到了a种不适合逃亡路上的枪械，而伏特加本人也并不擅长狙击。 应急食品要保证保质期，味道好不到哪去，獭祭就着矿泉水嘎嘣咬着压缩饼干，腮帮子慢慢嚼动，目光不自觉落在伏特加身上。 她从来不会对人产生偏见，但会因为他人的态度而产生认知偏差。在今天之前，伏特加的表现都一直让她认为男人是一个体术一般，但在后勤方面可靠好用的成员，不说与其他五位基酒相比，只单单提及上任那个嘴贱的伏特加，男人都是比不过的。 大概是因为她见到的时候伏特加总是呆在琴酒旁边，执行着琴酒的命令吧，伏特加太过听话的一面总让人觉得他的布置安排都是出自琴酒，下意识便忽视了其中调度全部都是伏特加在负责这件事。 而当琴酒不在，獭祭才注意到，在逃亡时无论是安全屋和车辆位置还是监控范围，伏特加都如数家珍，仿佛脑子里有地图一样，很短时间内就能规划出一条规避监控和人流的道路。 男人甚至一路上还能留下极少的假行踪，完美符合两个逃亡者的形象，用以迷惑追踪者。獭祭只思考片刻便肯定伏特加的安排堪称完美，即使是自己来了也有很大可能被隐晦地线索而忽悠过去。 这个外表凶悍，偶尔会凭借外表吓人，大部分时候格外憨厚老实的俄罗斯壮汉给人的印象和他的真实能力相去甚远。 再联想到过去的某些细节，獭祭这才真正意识到伏特加也是依靠自己的实力拿到的代号，而非什么走后门的关系户。只是男人在琴酒的光辉下掩盖得太好，平时又太过咸鱼，这才让大多数人陷入误区。 獭祭给自己弹了一个脑瓜崩，清脆一声甚至引起了不远处正在擦墨镜的男人的注意。 这是贝尔摩德带给她的习惯。早些年为了让她积累经验，女孩需要不断面对各种人际情况，进行人物分析。 在没有情绪无法共情的情况下，只有掌控了人物心理和想法，獭祭才能匹配正确的反应。如果她分析出错，贝尔摩德就会在她额头上弹一下，说是让她长长记性。 獭祭学得很快，除了最早的那半年，后面几乎没被弹过。 而在琴酒十项全能的对比下，时隔多年，獭祭罕见地在伏特加身上翻了车。 女孩对脑海中的印象进行了修正，随即又注意到了一些无法被忽视的悖论。 比如，伏特加为什么会这么干脆地就把东京地区的后勤指挥权转交给琴酒这一点。 比如，伏特加是不是对琴酒的命令太过听从了一点。 她并没有刻意注意，但也知道东京地区的外围
成员和后勤辅助的调动并不依靠刷脸，为了隐蔽全部采用的密钥联系，而在不久前伏特加将密钥连带着指挥系统一起交了出去。 伏特加在逃亡的这十个小时内，没有进行任何联系，也就是说东京地区的后勤及他手中的人手、关系网全部被琴酒所掌控。 他就这样将自己的权力全部转交，且听从根本无法确定的信息，就这么隐藏了下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对其他人言听计从的杀手，这对于一个颇有能力的代号成员来说根本不可能。 联系不上被组织当作叛逃怎么办？被琴酒夺权，原地架空怎么办？被收到命令的她杀掉怎么办？这个憨憨是完全不考虑吗？ 獭祭慢慢推断着伏特加的各种想法可能，却发现实在无法想通，索性问了出来。 “你就这么干脆地信任琴酒吗？”獭祭咽下压缩饼干，目光看向不远处盘腿坐在地上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 “诶？”伏特加愣了，极为浅淡的眸子转过来，在这种光线下让獭祭无端联想到了哈士奇。 “怎么了？” 獭祭说出了她的问题。 伏特加放下墨镜，憨厚地笑了两声，“可能因为对这些本来就没兴趣吧，我本身挺废物的，脑子也不灵活，交给大哥反而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我还是更适合当小弟啦。” 獭祭歪头，这不符合逻辑，“你就不怕琴酒收到权利后就让我杀了你吗？” 伏特加很清楚，眼前乖巧的女孩绝对拥有瞬间杀死自己的能力，但他也只是笃定地说道：“不会的，大哥不会那么做。” 男人说完，又犹豫了片刻，想到琴酒对獭祭的控制和两人不一般的身份，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组织不会放任代号成员之间厮杀，大哥杀了我的话组织会过问，这很麻烦。况且我对他还算有用，杀了我好处远少于麻烦，所以他不会动手。” 加上还有上任伏特加和大哥的交易，大哥在不影响组织的情况下还是很重诚信的。伏特加在心中补充道。 獭祭眨了眨眼，黑黝黝的眼睛直视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贪恋权利吗？你真的有这么信任吗？” 贝尔摩德告诉她，自私是人类的本性，权利是人类的追求，怀疑是人类的劣根，除了她之外不会有人永远心甘情愿不问缘由地听从，一切追随根本上都是或明或暗的利益驱使罢了。 追名逐利，贪财恋色，獭祭冷眼旁观无数人为此而死，自己也没少利用人的贪欲实施暗杀。 提供不了价值就没有意义，人与人的关系本质上都是利益连接，所谓的信任也只是对潜在价值的肯定。 她的经历不断对这一论点进行佐证，她已经将此加入到了人类的基本特性之中。 可现在伏特加告诉她，他不在乎？那他图什么？ “可你不也一样吗？你也不求权利，也无条件听从琴酒啊。”伏特加反驳道。 “那不一样。”獭祭干脆回道。她活着就是要无条件听从命令的，实验体和人根本不一样。 獭祭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但是表面上的问题都得到了回答，她又无法表达出自己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摘下墨镜。” 伏特加小心翼翼将墨镜收好，他的瞳孔是极为罕见的浅蓝色，不同于普通蓝眸，浅淡得仿佛被薄云稀释过的天空，独特的瞳色和斯拉夫人种特有的深邃眉眼让那张铁汉的面孔上也多了几分柔和。 “是啊，我的瞳色太浅了，稍微明亮一点的光线都会很刺眼，所以平时就一直戴着了，习惯之后感觉夜视能力都提高了不少呢。”简单解释下后，伏特加甚至有心情开个玩笑。 獭祭对此若有所思，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把墨镜加入到日常穿搭当中。 要是夜视能力增强，暗杀上成功率也会增加吧？ ————— 两人在这里呆了三天，第三天中午獭祭伪装后去街上逛了逛，确定附近没有出现大批陌生人，刚回去准备继续警戒，两人就收到了琴酒的信息，老鼠抓到了。 除开要随时准备跑路的警惕，呆在房间里开开心心打了两天本地游戏的伏特加和獭祭总感觉自己不像潜伏，像是带薪休假。 被琴酒大哥带飞的感觉太爽，两人只对完全没帮上忙谴责一秒自己的良心。 事情处理的太快，两人都没意识到严重性，直到伏特加重新连上关系网————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上一次搭档过的情报贩子里贤一意外挖到了一条日本公安的渠道，顺藤摸瓜查到了组织的卧底头上。 他没有查到底，而是直接上报给了琴酒，就在琴酒调动人手时
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有两名已经拿到代号的卧底当场出逃，同时还飞速将已收集到的信息用公安渠道发了回去，尽管组织第一时间开始拦截，但短时间内依旧无法判断对方到底获得了多少。 更恼火的是对方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打算，加上这里本就是日本公安的主场，卧底直接联系了公安派遣人手准备反向抓捕琴酒。 然后就是他们在电话中听到的过程，琴酒在追往港口过程中遇到了追击，双方在东京港展开火拼，但最终琴酒依旧在众公安之中击杀了卧底，并顺利离开。 另外一名潜逃的在他的安排下也被抓了回来，现在已经和小伙伴在审讯室排排坐了。 经此一战，公安在组织中的卧底不说全灭，至少重要的几枚钉子都被扒了出来，至少两三年内公安都无法获得更多有效情报。 因为琴酒反应迅速，伏特加和龙舌兰手下的技术组也在第一时间开始拦截信息传输，最终对方也只传回去些许无关紧要的资料，最重要的也不过是审讯室的卧底处决名单，让公安拿走也没办法公开缅怀，纯属鸡肋。 唯一麻烦的是公安带人包围了组织的两间实验室，为了掩盖证据，组织直接将其炸毁并伪装成了火灾。公安没讨到好处，组织也丢了些没来得及撤离的实验员和资料，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又有得忙了。 但组织总体还算慕强的，在敌军之中取卧底姓名再全身而退，强悍战绩为琴酒添上瞩目的一笔功绩，至少日本地区内网论坛并没有在意组织的损失，而是一股脑刷着琴酒n就连ss都罕见地公开表示了赞满意和赞许。 那些个代号成员在匿名聊天室疯狂刷屏，膜拜大佬，獭祭一点开还以为走到了什么□□现场。 伏特加开车之余转头看了看陷入狂欢的论坛，不禁感叹到：“大哥真的很厉害啊！” 獭祭先是下意识提醒伏特加好好开车，随即却沉默下来。 简短的字背后，琴酒不可能就这样全身而退。 所有人都在感叹琴酒的能力，但作为下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主人公在这场突发任务中有没有受伤。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