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白皙而修长的天鹅颈,被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骤然遏制住。
陆又廷蹲下身体,看着她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的泛红的小脸,看着她穿着牛仔裤的小腿,不停的蹬着地面的瓷钻。
而他,没一点怜惜:“承认了?”
“咳咳咳……对……我承认了,陆又廷,你要掐死我吗?那你来啊。”委屈的眼泪,肆意的落在他扣着腕表的手腕,冷白皮的手背。
她拧着眉,咬着牙。
“既然这么想死,成全你。”缠绕在她脖子上的大手,倏然收紧。
陆又廷手背青筋暴起,看她认命的闭了眼。
他脑海里闪过十五年前的画面,他趴在父亲的遗体前,嚎嚎大哭,推攘着父亲的手臂,求父亲醒过来,不要再睡了。
父亲的身体,全是刀子剜出来的洞,骨头都清晰可见。他因为顾雪的爸爸,失去了他再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亲人!
陆父的离逝,让他变得不苟言笑,让他变成了冷冰冰的怪物,甚至让他一度活不下去,走向绿得透亮的湖水……
当他看到顾雪的脸一寸一寸地,肉眼可见的白下去的时候,他却没有复仇的快感。眼前突然闪现出十年前,初次见面。
她讨好地冲他笑:
——好人,我跟你回家以后,能不能不要抛弃我了?我也想有个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陆又廷晃了神,锁喉的手指,蓦然松开。
冷冷的站起身,顾雪趴在地上,后怕的用手指摸着天鹅颈,艰难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怎么又松手了呢,是舍不得她死了吗。
病床上的柳丝丝暗自掐着乳白色的被子,怎么就不掐死这个小贱人呢。她都不知道,又廷哥到底再犹豫什么。
柳丝丝察觉到陆又廷脸上浮现出微弱的动容之色,忙哽咽出声;“呜呜,又廷哥,我不怪雪儿的,她就是个孩子。不想道歉,就不道歉了。再说,我也没死不是吗。”
陆又廷面色瞬间阴沉,扭头,锐利森然的眼神,扫向地上坐着的顾雪:“给你柳姐姐道歉!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没错,不会道歉。”顾雪垂眼,看到十根手指头,肿得跟胡罗卜一样,疼得不行。她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起来。
她的脖子被他再次锁住,他猛地一拉,她整个人狼狈地跌进他怀里:“入狱,和道歉,自己选。”
入狱?
他真的会把她送进去吗。
顾雪眼里闪过震惊,错愕。
陆又廷可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几分钟后,就带着几个警官来到了病房。
“顾雪,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道不道歉?”陆又廷语气更冷了几分,眯着眼逼她低头。
顾雪看着他,不答反问:“陆总,我们认识了十年。凭借着这十年的关系,是不是也该查一下,再盖棺定论?”
“关系?什么关系?我们最大的关系,就是赎罪关系!”他凉薄的嗤笑,很显然,他是铁了心地要护着那位柳秘了。
突然心头有点儿苍凉。
顾雪低低地笑出声,眼尾红红的。
原来他们最大的关系,只是赎罪关系啊。是她想多了,她以为,他对她,到底是旁人不一样的。
陆又廷同样再看着她的,他想,她再孤儿院那几年,被人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她肯定不会选入狱。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自信,可现实和臆测总是会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