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枭窝在芦苇荡,远远的盯着那怪,眼神全是警惕。
在晚上他视力是寻常人类的几十倍,这芦苇荡离岸也够远,他不相信这家伙能看见芦苇荡里念着融道诀的自己,但他觉得既然自己能感受到穆青,对方理应也能感觉到他。
问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穆青捏着手指又开始踱步了,踱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定在先前那个位置,道:“我虽然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那日我面对二妖围攻,有一羽枭为我摘掉了那熊罴的眼睛,这才救了我一条性命。
那事我当日想来不觉有异,可是事后我却越想越怪,若是无人帮衬,那熊罴岂会在最关键时被抓瞎双目。”
杨枭根本不在乎这女妖在讲什么狗屁东西。
这家伙能找到这附近来,定是因为他体内的御煞,先前在他尚未沾染地宫中红色棺液时,他就是跟在穆青身边,穆青也找不见他。而现在,这家伙晃来晃去就是不离开他附近,说明有什么觉察到他位置的法门。
要是这棺液能像食佛童的手指一样,可以破除他的融道诀,那么他在此地的安全系数便要大大降低。
一念及此,杨枭渴望摆脱这棺液影响的渴望便愈发的强烈起来。
那树妖找不见杨枭,嘴里倒兀自碎碎念不止:“想来吃掉二长老,占着鹿仙观,还有那日跟在我后面的,便是你吧。只是道友倒有些本事,如此跟在奴家身后,却偏是看不得,听不见,摸不着,着实诡异莫名。”
杨枭不说话,他在念口诀。
顿了顿,那女子又说道:“你若不肯出来,奴家也拿你没办法,只是进了那道观,沾了那御煞,你又能活多久呢。”
说着,那女子伸出一手,虚空做出抽拽姿态。
杨枭念着口诀的速度为止一缓,他竟分明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下降,短短几息时间,竟然生生从练气七层跌至练气六层。
“哼哼哼哼哼…看到了吗,如何?”
女子捏着无形的气流,逐渐转向了杨枭所在的方向。
感受到体内修为的下降,杨枭无比骇然。这家伙居然凭空夺走了自己的修为。幸幸苦苦大半个月修行,居然几秒钟就被抽没了!
自己中的那红色棺液究竟是个什么邪门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久未层开口的金丝这会儿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在期待一个小品终于看见包袱抖开的看客一样。
只听那穆青继续说道:“道友可知,那观中之物,乃是仙人死后所化,乃是世间至怨至执之物,可笑那凡间妖物,对此趋之若鹜,沾染此物,轻则心神难守,重则神形俱灭,成为那执怨鬼仆。
道友,并非奴家危言耸听,你现在境界低微,不知其中害处,若那鹿道未染此物,凭那观中所留宝物,如何能十几年卡在练气十二层,不得修出气丹,乃至不人不鬼。
这练气化丹,最讲究心神合一,身灵无碍,这外邪入体,你要如何,练出气丹呢?”
杨枭一言不发,一定未动。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此女走后立刻挪窝出神。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解决之道。
“可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奴家知道破解法门,道友想知道吗。”
杨枭依然一言不发。
他当然想知道破解法门。
可是他不想从穆青这里知道。
他完全不信任这个妖物。
见芦苇荡和这附近还是全然没有一点声音和动静,穆青叹了口气,柔柔说道:“我相信道友来救我,亦是我御道中人,如今御道已然衰微,道友,如今你我二人倒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道友若是不弃,奴家甘愿俯首,为道友鞍前马后,解道友之忧,如何?”
杨枭依然不说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话。
见还是没反应,穆青便把手指缓缓伸进脖子,在纤纤玉指下,她那雪白的脖颈裂出干枯缝隙,她将手指伸进脖子中,从中夹出一方方正正的银色物件。
她举着那银色牌子说道:“道友可知这是何物,此乃法界令牌,如今末法已至。除了法界之外,再无可修法升仙之所,而这法界令牌,唯有天庭御赐,等闲难见一二。唯有依靠此物,才可进入法界,修成飞升。
道友来到这落仙林,煞费苦心隐匿于那道观近旁,难道不是为了此物吗。”
她左右晃了晃令牌。
杨枭瞪着巨大的眼睛,那令牌上的细节在他眼中纤毫毕现,只见那令牌为顶端弧形、下端直线形的长条状,正面雕有龙蟠剑身,两侧刻有雷令符,中间则写着「入法」二字。
善去恶来两兄弟寻找多年的令牌,居然在穆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