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自然不愿意理他,便神情淡淡道:“依着你这话,难道你对于我而言,就不是外人了吗?”
“我自然不是了。”归珏笑容纯澈,两个浅浅的梨落漾在白皙的脸上,瞧着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意思。
他反问道:“若你觉得,我对于你而言是外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你的内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修被噎了一下。
“是你的皇帝弟弟,还是你的楚王弟弟,或者是你的太后母亲,又或者是那位与你一母同胞的长公主?”
归珏的声音继续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残忍,这个问题是陆修不能回答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位德才兼备的周国皇长子,而是南楚那位常年带着面具的将军。
那些亲朋故友,都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
就在他沉
默的时候,“到了。”归珏与他在后院一处门前站住。
陆修欲伸手推门,“等一等。”归珏的手覆盖着他手上,嘱咐道:“你等等可一定要冷静,若想打她请随意,但不要把她弄死了,我带她回来是有用的。”
“她到底是谁?”陆修实在忍不住了。
归珏把手松开,陆修直径推门进去。
屋内,冯婉吟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早上的时候有人将她从密道里的小农居带出来,安排她住在东宫的后院,她起先还有一些诧异,为什么归珏忽然这样安排。
难道,她可以出去见人了?
此刻看见来人,她明白了。
她慢慢站起身来,口中喃喃道:“信、信王殿下。”
陆修面色铁青,朝着她一步一步逼近,他看见这个女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归珏要自己一定要冷静了!
因为,他看见这个
女人,根本没法冷静。
“唰”地一声,他抽出腰间的佩刀,笔直地指向女人胸口,“是你!”
“是我。”冯婉吟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立于刀前,抬眼看,陆修的眼神带着杀意,她最好不要躲,否则立刻便会沦为刀下亡魂。
想起其中关节,她舌头干涩,小心翼翼道:“信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听到她的问候,陆修心底的火“蹭”的一下就冒起来了,他咬牙切齿道:“什么别来无恙!无恙的是你们,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冯婉吟把脸撇开不去看他,微微皱眉,心里却十分清明。
在他人国度忍辱偷生十年,这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是宫归珏把你抓来的?”陆修眉心拧成麻花,可一想这事不太简单,按照宫归珏和自己说的话,这个女人
应该被打入冷宫了才对,怎么会在南楚。
见冯婉不回答他,他低吼一声:“说话!”
冯婉吟对他有愧,也不瞒他,直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为什么要来?”陆修眼神一闪,“难道你也爱上了归珏?”
“不!我没有!”冯婉吟否认道,她看向陆修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叫我……”话到此处,她不知道该说冯家将军,还是自己父亲。最终还是道,“我不该叫冯家对你在万渊崖对你下死手,是我对不起你。”
陆修不屑道:“如今再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我当初是那么相信你,你却这样对我,如果没有当初万渊崖那一战,我何必要来南楚,如何会有这耻辱的十年!”
他说到后面渐渐有些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瞪着冯婉吟。
冯婉吟也不解释了,只承认道
:“是我对不起你……”
“十年前的事情,暂且先不提。”陆修打断道。
冯婉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怎么会?十年大仇,说放下就放下了?
“你先说说愉仪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陆修的眼神狠厉,似乎恨不得将冯婉吟丢进狼窝里。
冯婉吟将眼神移开,决不能告诉陆修是她杀了陆愉仪,否则新仇叠加旧恨,她今天必定要血溅当场。
她心中灵机一动,便道:“信王殿下有所不知,朝中楚王殿下和太后争权斗争激烈。长公主便是牺牲在这里面了。”
“不可能!”陆修斩钉截铁道,“陆霁远不是陆烨谦,他不会对自己的姐姐下手这么狠!你还想骗我!你这个毒妇!”
这一把刀已经贴在了冯婉吟脖颈上,寒厉薄凉,她额间细细密密地冒出薄汗,心如乱鼓“咚咚”作响。